直到會客結束,趙蓁蓁仍茫然。“二妹,為什么你剛才不讓我出聲?為什么在公堂上,你說是我包扎?包扎的明明是你!”
兩人走在花園,一路丁香和海棠紫紅爭艷。燕瑤莞爾,“因為我覺得唐公子當姐夫挺不錯。”
趙蓁蓁霎時紅霞撲面,輕輕捶燕瑤。“什么姐夫,他這個人只會喝酒哪里好?這回還差點喝死了呢!一點也不好!”
“唐夫人適才說唐公子到宮里當差,不正是幡然醒悟了嗎?大姐,每個人都有優缺點,你嘗試找找唐公子的優點。”
“他……貌似沒什么優點。我們每次見面都吵架,說不定第二天他就悔婚了呢?我豈不是多負一個退婚的名頭?哼,誰知道那家伙會不會故意整我?”
燕瑤覺得她太多慮,啞然失笑。“他要是敢退婚,唐大人第一個訓他。既來之則安之,大姐你如常過日子便是。”
趙蓁蓁環手抱胸,兩腮紅艷艷。
燕瑤不擔心唐府悔婚,因為趙蓁蓁頭頂的桃花燦爛綻放,一切向好的方面發展。倒是會客時有人的嘴臉顯得丑陋,她特意觀察的呢。
說的正是金氏和燕婉。
此刻西廂,燕婉在金氏的房間談論趙蓁蓁的親事。論美貌,她自認為不亞于趙蓁蓁,而且年紀比趙蓁蓁小,她想不通為什么唐夫人會選趙蓁蓁。
她的二姐夠難對付,現在卻多了個大姐搶親事。
“娘親,女兒不明白。就算女兒禁止出入皇家場合,可是風頭已過大家漸漸淡忘,為什么唐夫人不選女兒?”
金氏嘆氣。“你大姐和二姐救了唐公子一命,唐夫人當然首先考慮她們。不過娘親也沒想到,唐夫人會選個沒爹的。”
自古喪偶視為不祥,很少人愿意找孤兒寡母的當親家,怕沒有福氣。何況她們母女倆頂著克夫的名頭,實在想不通。
興許唐夫人過后查趙蓁蓁的家底會后悔?一切說不準,今天只是相親尚未正式送聘禮定親,存在不穩定的變數。
金氏驀然勾唇冷笑。
“娘親?”燕婉心里發毛,娘親的笑容淡漠帶狠。
“呵呵。就算唐夫人選不上你,我們也不能讓你大姐好過。若你大姐真嫁入唐府,無疑嫁的門第最高,你大姑姑的地位更加不可動搖,到時真沒我們的位置了。”
燕婉不甘地咬唇,眼下她的地位已經不及燕婷,千萬不能再降低。
“唐夫人已經送了珠釵,我們還能做什么?除非大姐自己悔婚。”
“呵呵,不一定。要唐府悔婚不更好?這樣你大姐當一輩子黃花閨女。”除去趙蓁蓁,她第二個目標自然是燕瑤。
燕瑤頂著順天府尹千金的名號,宛如一顆巨大的明珠,光華遮擋旁邊的珠寶,襯得它們黯然失色。
金氏覺得眼疼。
“婉兒不用憂慮,等你兩個姐姐名聲毀了、嫁不到好人家,府上自然把希望寄托予你。到時夫婿任你慢慢挑選。”
“婉兒知道。”她溫聲細語應著,心里卻掂量娘親有什么方法對付她們。
金氏打開首飾盒,拿出一支燒藍發釵。釵頭是銀絲鑲邊的藍色蝴蝶,流蘇碧綠剔透,燕婉看得兩眼發直。
燒藍發釵填色釉后高溫烘燒,然后反復填色釉、烘燒,工藝繁復價格較貴,但顏色絢麗獨特,極受女子青睞。
金氏給燕婉戴上發釵,后者受寵若驚。
“戴著它為娘親爭面子,把你二姐的點翠發簪比下去。日后多和秦留后府聯系,秦夫人人脈廣,你要好好利用并多在聚會上露面,到時不愁沒有公子哥兒上門提親。”
燕婉撫~摸發釵,心花怒放。“女兒一定會為娘親爭面子。但女兒怕四妹見了會不高興。”
“哼,她敢不高興?她花老娘的錢去書院旁聽已是給她機會,能不能爭取好的親事看她造化。”說起燕婷,金氏來氣。
姐妹倆同一娘胎出生,為何相貌差天共地?
燕婉暗喜,暫時不擔心燕婷在娘親心里的地位越過自己。“那么娘親打算怎么破壞大姐的親事?”
金氏笑了笑,賣關子。
與此同時,靜和堂的顏氏給財神爺上香壓驚。好消息來得太突然,前一天她還琢磨將來如何數落說親失敗的長女長子呢。
“肖婆婆,快告訴老身今天不是做夢!”
小心翼翼為她解下金豬的肖婆婆附和,“老夫人,大姑娘能嫁入唐府是祖先保佑、三生有幸。”
“不不不,還沒正式定親,老身心里不踏實,總覺得會發生什么事似的。”顏氏兩手虛汗。“明天去月老廟上香,保佑蓁蓁順利嫁入唐府。”
她不求長孫女嫁有錢人家,嫁得出便好。
“肖婆婆,相親后多久定親來著?”
“老夫人,首先要互換庚貼對八字,然后男方提親才輪到定親。”肖婆婆暗道,老夫人緊張得老糊涂了。
“這樣啊,還遠著哩。不行,老身還是現在去月老廟上香順道求簽,不然老身不踏實。你說唐大人乃二品官員,怎么會同意大姑娘做長媳婦?孤兒寡母的……難道他們沒聽說克夫之事?糟了,他們一打聽肯定反悔!”
“老夫人別急,克夫乃坊間傳言,對了八字才見分曉,說不定大姑娘旺夫呢?老夫人別太慌,不然會把福氣嚇走。”
顏氏張了張嘴,不敢再胡言。
官位越高越注重媳婦的名聲,畢竟蓁蓁今年十八還沒婚配,難保不惹閑言閑語。
萬一唐府的下人暗地里傳言……
她坐立不安,馬上換件衣服去月老廟上香。
顏氏乘馬車出門后沒多久,金氏也乘馬車出門,不同的是有人悄然尾隨。
近傍晚,赤芍匆匆回到合香居與燕瑤耳語。
“你確定沒有聽錯?”
“絕無聽錯!主子,我們該怎么辦?那個毒婦一而再、再而三出手,這次事關大姑娘呢!主子,要不要婢子暗中把人打了?”
燕瑤的眼底如冰潭,讓赤芍和青黛別沖動。
“既然那毒婦鐘愛用同一招,我們還治其人之身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