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承天在外焦頭爛額查案,內宅亦不安分。
早上,門子送來一封請帖——來自秦留后府。
“秦留后府邀請三位姑娘明天去作客?”燕姑姑凝重地放下請帖,看向顏氏和三名少女。“為何先后邀請?做法真是奇怪。”
趙蓁蓁仔細看請帖的每一個字,話語之誠懇令人動心。但她對秦留后府沒有好感,興趣缺缺。
金氏不以為然,“興許是怕婉兒寂寞,讓她們三個去陪伴。難得國舅爺邀請,是你們有幸。”
別人誠意邀請還腹誹,金氏悄然鄙夷燕姑姑。
燕姑姑有理有據反駁:“作為國戚,先后邀請同一家人作客的做法不妥,容易遭受非議,可見秦留后府做事毫無顧慮,目中無人。”
金氏把反唇相譏的話吞回肚子,如今她不甚有話語權,何況她們去不去與自己無關。至于平庸的次女,她不指望有何出息。
“等會老身寫回絕函。大丫頭對好了八字待嫁,二丫頭和四丫頭要去書院,沒空赴會。”自從老嫗擊鼓鳴冤,顏氏就對秦留后府沒有好感。
“孫女想去秦留后府見識一番。”燕瑤忽然出聲,一語驚人。
“二妹,秦留后府有不好的傳聞你還想去!”趙蓁蓁拉著她的袖子。
然而她堅持說想去。
今早照鏡子,她看見自己的氣運蒙上一層青黑的霉運,同時原本平穩的氣運出現轉折。她睜大眼睛細看,勉強能見轉折之后現曙光。
請帖一來她便明白氣運變化的含義,乃兇中帶吉。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預感去了秦留后府,一切疑點迎刃而解。
“孫女想去看看,而且三妹一人在秦留后府小住一定不太心安,孫女去陪伴兩天是應該的。”
燕瑤勾唇淺笑,十分真誠。
燕婷和金氏卻吃驚,打死不相信她會關心燕婉。金氏更是暗自嘲諷,燕瑤想跟秦留后府攀關系才裝姐妹情深。
表面與世無爭,實則趨炎附勢,金氏帶笑吃果子。
“孫女也要去!”
喊話的是趙蓁蓁,燕姑姑詫異側目。“唐府準備送聘禮,眼下你不能出差池,不準去。瑤兒也不準去。”
“娘親,既然對方邀請女兒和妹妹三人,如果二妹一人去,順天府的作風和秦留后府的有何區別?外人以為我們姐妹不和呢。再說,女兒身為大姐哪有不照顧妹妹的道理?女兒不能讓二妹一人去。”
“你……”燕姑姑無話反駁她的大道理。
顏氏則感到欣慰。“好,你們都學會姐妹之間互相包容、和睦相處,你們三個都去吧。到時你們四個一起有照應,比一個人去更放心。”
“老夫人,媳婦認為告訴大伯和二叔一聲好。”
張氏的提議深得顏氏心。
燕姑姑拗不過她們,萬般叮囑三人:“你們是姐妹,在外你們要團結。還要帶眼識人,別因為表面的客套而蒙蔽雙眼。”
燕瑤忽然發覺燕姑姑看得透徹。
得到準許,趙蓁蓁卻高興不起來。二人走在游廊,趁長輩不在她急忙問:“二妹,當初那家伙的話你也聽見,為什么還去秦留后府?而且你不覺得三妹去了后才邀請我們很奇怪?”
“當然覺得奇怪,正因如此我才要去一探究竟。”
趙蓁蓁愣了,頓時認為她膽子長毛。但她的兩個丫頭身手了得,似乎無須太擔心。
燕瑤輕拍她的手背,溫聲低語:“大姐你留在府中吧,成親前你不能胡亂走動。我和四妹去便夠了,秦留后府會諒解。”
“不,不行!我說了,我是你們的大姐,萬不能任由你們冒險不顧。總之我要跟去!”
“好吧,到時我們誰也不能單獨行動。”
回合香居后,燕瑤讓赤芍到善春堂給飛毛腿留口訊。
“主子,你打算帶兩個丫頭去嗎?”花婆婆大致知道燕瑤暗查秦留后府,不由得擔心此行。
燕瑤搖頭苦笑,“我只帶青黛去。帶兩個太扎眼……”
她沒有底氣,顧忌秦姑娘是男兒身,擔心全府上下都有問題。
花婆婆想跟去但于禮不合,終究沒有說出這個提議。不知為何,她的眼皮總跳動,心里不踏實。
“主子和大老爺說一聲吧,萬一……如果有萬一,大老爺好作反應。”
燕瑤轉頭就見花婆婆淚光閃閃,急忙用袖子為她拭眼角。“花婆婆,瑤兒沒有萬全之策不會冒險,請花婆婆相信瑤兒。”
花婆婆略窘迫地躲開,“會弄臟主子的衣服。”
轉而她叮囑青黛掩飾窘迫,“你要保護主子,寸步不離知道嗎?”
“婢子知道!”
入夜,燕瑤等燕承天回來。大約戌時中,赤芍才回合香居稟報大老爺回東廂了。
燕瑤馬上和青黛前去。
為了查案勞累幾天的燕承天還沒脫下官服,先斟茶潤潤嗓子。當下人通報,他胡亂灌幾杯,然后讓閨女進來。
“瑤兒還沒休息?”他借摸胡子擦嘴角的茶水。
她開門見山。“瑤兒明天和大姐、四妹去秦留后府住兩天。”
“啥?”他抬眼就見閨女愁眉苦臉,毫無高興的樣子。“怎么這么突然?昨天不是婉兒去秦留后府嗎?你不想去可以不去。”
“瑤兒想去。”
“但你并不開心。先前爹爹沒有告訴你,秦留后府里有個丫頭懷孕,秦老爺說她勾搭別人但爹爹不信,可是那丫頭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爹爹苦于沒有證據無法深查。這個秦國舅一定好色成性,爹爹不同意你們去。”
她揚起微笑撒嬌:“爹爹乃順天府尹,秦國舅敢冒犯我們不成?他不怕爹爹彈劾么?何況有大姐、四妹在,哪擔心他們欺負我們?”
“瑤兒你涉世未深,不知道有些外戚仗著后宮有人撐腰,根本不怕彈劾。爹爹怕你們吃虧。”
“但是瑤兒想去見識……”她委屈地扁嘴。
燕承天立馬心軟,“要是那個秦國舅敢冒犯你們,爹爹用狗頭鍘剁了他!”
“嘻嘻,所以瑤兒有危險爹爹會來的對不對?”
“當然!”
等燕瑤走了,他才回味這句玩笑話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