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運娘子山里漢

第767章 羲和

一燈如豆,滿室昏黃。

季妧遲緩的眨了下眼,又眨了下。

“你……”看著面前胡子拉碴的某人,季妧怔愣許久,一聲嘆息,“嚇人。”

關山一瞬不瞬的盯著她,似乎在確認她是不是真的醒了過來。

季妧費力的抬起沒有包扎的那只手向他伸去。

才伸到半空,就被他緊緊攥住,貼上了他的側頰。

“你終于醒了。”

嗓子跟沙紙磨過似的,喑啞的不成樣子,也不知多久沒說話了。

季妧點了下頭:“醒了。”

關山俯身,抵著她的額頭,嘶啞著喚她。

“季妧……”

“嗯?”

“季妧……”

“嗯。”

“醒了便好。”

季妧扯了扯唇。

想笑的,可是眼淚不聽話,順著眼角汩汩的流,很快就打濕了鬢發。

關山側過臉,從她的額頭,吻至鼻尖,又至眼角……

屋內靜了下去。

兩人就這樣凝望著彼此。

千言萬語,一切盡在不言中。

直到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從床頭鉆進來,氛圍瞬間被破壞。

季妧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舔了一口,舔在臉上,就在關山眼皮子地下。

關山瞇了瞇眼。

小丁倆爪子搭著床沿,興奮的尾巴直甩,根本沒有察覺到危險的到來。

就在它的狗嘴又一次湊向季妧時,關山一把揪住后頸將它提起,打開窗戶,毫不溫柔的將它丟了出去。

“姑娘醒了?”

是白扣的聲音。

“將大夫請來。”

季妧看著撂下一句話就關窗折返回來的關山,聽著小丁不斷的撓門聲,失笑。

“你跟它,較什么勁?”

關山卻不回答,問她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季妧搖了搖頭:“就是感覺,沒力氣……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關山垂眼,凝視了她好一會才道:“不算久。”

季妧松了口氣:“大寶呢?大寶怎么樣?”

“他在皇宮。”

對啊,扳倒了鄭黨,大寶就要登基了,舉辦登基儀式前,肯定要提前進宮適應一下。

還想問些細節,關山以一句“他什么都好”堵住了她的嘴。

季妧覺得他像是在生悶氣,笑了笑。

“那你,好不好?”

關山斟了杯茶過來,將季妧扶坐而起。

季妧就著他的手喝了幾口就不肯喝了。

關山又問她餓不餓,季妧懶洋洋靠在他懷里,依舊搖頭。

“你還沒說呢,你好不好。”

關山頓了頓:“你好我就好。”

一本正經說肉麻話的功力又進步了。

“那你,是不是,嚇一跳?”

當時的恐慌還歷歷在目,如今劫后余生,竟有了開玩笑的心情。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

季妧想扭過頭去看看他怎么了,橫在胸前的手臂卻倏然收緊。

“傷還沒好,別亂動。”

“不怎么疼了。”

說話漸漸連貫起來,季妧接上之前的話題。

“我躺在那還在想,你再不快點來,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懷抱比之前又緊了些。

關山貼近她耳邊,嘆息般說了句:“是我不好”。

季妧側臉,親了他一下。

“看在你英雄救美的份上,原諒你了。”

關山無言。

季妧繼續彩虹屁。

“你破門而入的那一刻,像天神降世一般,小女子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

“晚了。”關山道,“我已經許給了別人。”

季妧先是一愣,而后橫眉立目。

“誰?許給了哪個妖精?”

關山卻不說話,伸手拿了個小把鏡給她,讓她自己看。

季妧看著鏡中人瘦削的面頰,還有蒼白如鬼的臉色,忍不住想吐槽關山到底什么眼光。

不過到底對自己下不了狠手。她眼睛轉了轉,雙手捧住了臉。

“這哪里是妖精,分明是仙女。算了,貌不如人,你跟她走吧,我就不留你了。”

關山垂眼,看著又有了精氣神的季妧,嘴角若有似無的揚了下。

而經過這么一番插科打諢,屋內凝重的氣氛似也散了不少。

就在這時,房門被敲響。

關山將她放躺下,掖好被子,這才讓人進來。

門打開,七八個人魚貫而入。

除了為首的辛子期,其余的一概都不認識,不過看穿著以及藥箱上的標志,應是太醫院的人。

七八個大夫團團圍著自己,這是何等的驚悚?

輪流號脈,輪流問詢……

季妧笑不出來了。

“……醒了就沒有大礙了,接下來只需要固本培元……”

隔著門,太醫的聲音隱約傳來,應是在跟關山匯報情況。

季妧看向被他留下的辛子期。

“這是怎么回事?”

給季妧診斷后,辛子期的面容輕松了許多。

“這不算什么。”

他剛給季妧診治那會兒,曾經見過一整個太醫院的人,相比之下這確實不算什么。

“一、一整個太醫院?”

辛子期點了點頭:“人太多,意見無法統一,爭來吵去遲遲拿不定主意,又都怕擔責掉腦袋從而不敢用重藥,后來寇將……”

辛子期頓了一下,神情有些微妙,然后將“寇將軍”改成了“你夫君”。

遇到何事都能淡然處之的他,到現在才勉強消化掉季妧的相公就是寇長靖一事。

雖然有些匪夷所思……更匪夷所思的也有過,不差這一樁。

“你夫君將讓他們都回去了,只留了幾個膽子大不推卸的。”

季妧忍俊不禁。

“你也是他請來的?”

“是。”

“給你添麻煩了。”

經過一年時間的開拓,一德堂在京中的名號已經打響,雖然最開始確實是靠藥立足,但是金子總會發光,辛子期現在也是首屈一指的名醫了,卻被關山綁過來做了她的專人大夫。

“有錢拿,都一樣。”

辛子期半點不笑的開了個玩笑,轉而說起她的病情。

“你中的毒有點棘手,尋常的解毒良方都無用,我和太醫們研究了一個多月方才找到……”

“等等。”季妧打斷她,“我好像沒睡多久,怎么就一個多月了?”

秘閣、任盈珠……這一切好像也就發生在昨天。

所以剛才呼啦一下進來那么多人她才會驚訝,覺著睡了一晚就能醒來的毒應該算不上很嚴重,七八個大夫有點興師動眾了。

辛子期:“……”

考慮再三,還是本著醫家精神告訴了她實情。

“你睡的挺久的。”

季妧一腦門問號。

“挺久是多久?現在是什么時候?年過了嗎?”

“羲和元年二月十五。”

腦門上的問號又多了一排。

“確切的說,你昏睡了整兩個月

季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