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宜寧回去換好了鞋子,不一會兒譚氏領著譚蕊過來了。
陪著笑對衛宜寧說:“宜寧妹妹,剛才的事真是讓你受委屈了,阿蕊莽撞冒犯了你,都是我這個做姐姐的教導得不到。”
一邊給譚蕊使眼色:“還不快給五姑娘賠禮,你剛才那么說,實在是太過分了。”
衛宜寧知道,剛剛她回房換鞋,譚氏也一定回房很是說教了一通譚蕊。
此時的譚蕊沒有了剛才氣勢,低眉順目的走過來,拉住衛宜寧的手說:“五姑娘,剛才真是我不對,我在這里給你賠禮道歉了,你要打我罵我都行,只求你別再生氣。
我這人一向性子毛躁,顧前不顧后的,脾氣一上來說話也就不分輕重,你大人有大量,別和我一般見識了。”
衛宜寧自始至終也沒顯出氣惱,此刻更是云淡風輕。
笑意溫婉,眉宇恬淡,好像真是個不安世事的小女娃:“三姑娘可千萬不要這么說,不過是個誤會罷了,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譚氏聽了,雙手合十念了聲佛,說道:“謝天謝地,宜寧妹妹能這么想就再好不過了,你可真是個好姑娘!嫂子多謝你了。”
譚蕊也恢復了之前的態度,又拉起了衛宜寧的手,嬌聲軟語地說道:“都說不打不相識,雖然是個誤會,可卻讓我知道了宜寧真是個值得一交的朋友。”
衛宜寧笑著點了點頭,并沒有抽回自己的手。
“咱們快往前頭去吧,此刻一定早就開席了,別叫人們都等著咱們。”譚氏親厚地說。
三個人往前邊走,各有心事。
譚氏自然高興,想著衛宜寧真是個心地寬大的姑娘,就她這份心胸,將來就一定是個有造化的。
反觀自己的這個妹子,比衛宜寧大了三歲,卻不夠穩重。
但想起她自幼就沒了親娘,自己的母親身體又不好,大多數時候都是她這個長姐盡教導之責,譚蕊做的不好,自己有一半的責任。
說不得以后要再盡一盡心勸一勸她,自己的這個妹妹還是很伶俐的,一定能明白自己的苦心。
衛宜寧卻不像譚氏這么想,她肯定譚蕊包藏著禍心。
雖說她對譚氏也不是很了解,不知道她們姊妹之間究竟有什么樣的糾葛。
但像今天這樣背后暗算人,甚至極有可能讓譚氏流產,衛宜寧就覺得譚蕊的手段很下作。
禍不及稚子,又何況還是個沒見天日的孩子。
她想要嫁禍給別人,這樣的招數衛宜寧自己也用過,但從來不牽扯無辜的人。
比如當初衛宜宛要誣陷自己偷盜,她就設計讓春纖當了替罪羊。
那是因為春纖本來就和衛宜宛串通好了一起陷害自己,這樣的結局只能說是她們作繭自縛。
可自己和譚蕊今天是第一次見面,別說深仇大恨了,就連小摩擦都沒有。
她卻毫不猶豫的設計自己,一旦得逞了,自己將落得一輩子的罵名,連同朱太夫人和衛阿鸞都要跟著萬分愧疚。
甚至極有可能邵家和衛家從此交惡,更不知會發展成怎樣難以控制的態勢。
這個譚蕊口蜜腹劍,平時估計也沒少做壞事,但她一來心思靈活,二來善于狡辯。
通過剛才的事情就能看得出來,先是血口噴人,被自己識破之后立馬改口狡辯。
估計譚氏等人根本就沒有認清她的真面目,還要把她當好人。
哪怕偶爾露出些馬腳,肯定撒個嬌、哭一哭,也就遮掩過去了。
今天多虧是自己遇到了這件事,要是換做別人,只怕就被她陷害成功了。
挽著衛宜寧的譚蕊,心里也在估量衛宜寧。
看她一副平湖無波的神色,越發覺得她心機深沉。
自己起初真是看走眼。
雖然自己道了歉,但只能瞞過譚氏,絕不可能瞞過衛宜寧。
自己精心遮掩的面具被衛宜寧窺破了,這種滋味可真不好受。
萬一她對別人說了……
那自己以前做的事就極有可能被翻出來,就算僥幸過了這一關,可以后自己想做什么事就不得不畏首畏尾了。
一個人做壞事,想要不被發現,不被識破,自然就得騙過所有人才行。
可一旦有了知情者,哪怕只有一個,就等于在頭上懸了一把鋒利的劍,不知什么時候會落下來。
衛宜寧的存在,讓譚蕊如梗在喉,如芒在背。
快走到中堂的時候,譚蕊終于下定決心,衛宜寧絕不能留,必須要盡快把她鏟除掉。
否則自己終會功虧一簣,報不了仇。
她心里越發恨,臉上的笑就越發親密嫵媚,這是她自幼練就的本事,一向為此自豪。
果然已經開始上菜了,眾人看了他們三個都趕緊招呼入席。
呂銀姝等人冷眼看著衛宜寧和譚蕊相攜著走進來,衛宜寧臉上神色如常,譚蕊一臉如常神色,根本看不出就在剛剛兩個人已經撕破了臉。
嚴蘭蘭一直都憋著股勁兒,見了衛宜寧立刻就叫起陣來:“五姑娘,你可真是的,怎么一轉眼就不見了人?別不是嚇得躲起來了吧!”
眾人互相看了看,誰都不說話。
嚴蘭蘭這話說的無禮至極,可一來不是沖著她們說的,二來她們本來也想看熱鬧。
諒衛宜寧也不敢怎樣,她沒有靠山和依仗,嚴蘭蘭出名的性子火爆,她敢出言頂撞,嚴蘭蘭絕對就敢動手。
衛宜寧不急不惱,慢騰騰的坐好,一旁有侍女端過洗手盆來給各位小姐凈手,她又不疾不徐的把手洗完了。
眼看著嚴蘭蘭馬上就要暴怒,才開口:“我和譚姐姐去后頭換鞋子了。”
一邊說一邊把臉轉過來看著譚蕊,說道:“是吧?譚姐姐。”
譚蕊也很自然的應道:“沒錯。”
嚴蘭蘭本來也不怎么喜歡譚蕊,覺得她扭扭捏捏的,像個狐貍精。
不過她也不是完全沒腦子,譚蕊雖然是個庶出的,在家中卻很得寵。
她姐姐譚氏很疼她,自己要是和她起了沖突,堂姐嚴氏夾在中間不好做。
她倒是不怕自己的這個堂姐,但最怕祖母,祖母最喜歡堂姐了,對她倒是經常訓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