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心中的不快壓了下去，問道：“怎么了？”

梁琛被方欣愉這么一打斷也停了下來，她觀望著，看看方欣愉是要打什么主意。

還未等他說完，方欣愉撒著嬌說道：“趙導，我就知道您肯定也看出來了，您拍戲是多認真的一個人啊，有任何瑕疵您都不會放過，就因為這點，才會有那么多人爭著請您拍戲呢！”

不了解這段戲的人說不定還會認為方欣愉說的挺有道理的，但梁琛知道，這場戲對調動觀眾情緒的作用并不大，自己演的比丘尼只是導火索的一部分，只要最終目標完成，也就是自己被冤打致死，那任務也就完成了，真正有看頭的是后宮幾個女人的對手戲。方欣愉明顯是有別的目的。

趙宇飛沉思著，他只想如何息事寧人，既能給這位和黃老板關系匪淺的方欣愉面子，又不至于影響自己的拍攝進度。他咳了一聲，說道：“欣愉啊，你這個想法是很好的，但......”

正想發作，他又想到昨天黃老板的交代，看樣子黃老板和方欣愉的關系絕不簡單，方欣愉一個小演員他倒沒什么顧忌，關鍵是那黃老板是這部戲的投資人。得罪投資人那還能有飯吃嗎？

梁琛不停地磕頭求饒，哭訴道：“冤枉啊！貴人，貧尼可以對著佛祖發誓，絕對沒有做出這樣的事情！求您明鑒！”

方欣愉大聲道：“來人！將這個賤奴捆起來！把嘴堵住了，省得擾了佛堂安寧。”

..，

攝像機和演員都已就位，梁琛一身比丘尼打扮跪在方欣愉面前，她低著頭，神情驚恐，因為面前的人能隨時要她的性命。

方欣愉厲聲責罵道：“賤奴！枉你是個出家人，供奉著佛祖，竟還干出這等腌臢的事情，我要立即稟明皇后，請她主持公道，還這佛堂一片清凈之地！”

趙宇飛覺得方欣愉在加打耳光的戲份上過于偏執，他現在只想讓拍攝進行下去，于是妥協說：“那行，那開始吧。”

“趙導！”梁琛忽然道，“我拒絕加打耳光的戲份。”

方欣愉轉過頭瞟了她一眼，心里不屑地想，在片場當然是導演最大，她一個十八線之外的小演員，趙宇飛導演連她姓甚名誰都不知道呢，說拒絕有用嗎？

趙宇飛對梁琛還是有一點印象的，他覺得這個小姑娘長相清麗出眾，演技也不錯，拍戲時也是勤勤懇懇的，打算以后再找她合作拍戲的。

但眼下是要息事寧人，讓拍攝進行下去，方欣愉背后有靠山，他是不敢輕易得罪的，只能先讓這個小姑娘吃些虧了。

他安撫道：“不是真打啊，你別擔心。”

說不是真打，等到拍的時候，真打假打，誰還能阻止的了方欣愉？

梁琛覺得趙宇飛導演的話模棱兩可，他好像有意遷就方欣愉的，難道是因為他和方欣愉有什么關系，又或者和方欣愉背后的人有關系？無論哪一種，情況都對她不利。

梁琛緩了一口氣，陳述道：“趙導，首先，我個人認為加打耳光的戲沒有必要；其次，這次加戲也不包含在我所簽的合同里，我拒絕履行合同之外的義務；最后，如果您真的認為要加上這場戲，請和我的經紀人溝通一下，重新簽訂合同。”

一番有理有據的陳述讓趙宇飛有些傻眼，因為加戲生出這么多破事來！

方欣愉敢提要求那是因為她背后有人，眼前這個叫不上名字的小姑娘也太不識趣了，說話這么硬氣，還把合同都擺出來了，這是要威脅誰？

趙宇飛覺得在這里加打耳光的戲根本沒必要，其他宮斗劇的打耳光戲要么是虐渣，要么是凸顯主角遭受了十分不公的待遇，她一個扮演貴人的配角，去打一個受了冤屈的尼姑，這不是遭人厭嗎？

“欣愉啊，”趙宇飛勸道，“打耳光的戲加在這里不合適，你要是覺得貴人的內心十分憤怒，不如多痛罵幾句，或者怒摔杯盞，這樣也是可以的。”

痛罵、摔杯盞哪有直接打臉解氣？方欣愉可不想就這樣輕易放過梁琛，她本想昨天借田副導的名義把梁琛約出去給她一點小教訓，好讓梁琛從此能閉嘴，結果沒想到梁琛的警惕心那么高，竟然沒辦成。

這難道是在暗示自己？

趙宇飛權衡了一會兒，說：“那你講講你的想法吧！”就隨她折騰，下次可真不能跟這種演員合作。他暗自想著。

方欣愉見順了她的意，心里有些高興，說道：“我覺得呀，這里僅僅責罵是不夠的，我能感受到我扮演的貴人心里十分憤怒，僅是爭辯幾句無法表現她的內心情緒，她憤怒之下，應該還會狠狠打那位比丘尼一巴掌，您看，很多宮斗劇里都會有這種扇耳光的情節，說明觀眾其實喜歡看這樣的畫面。”

像梁琛這樣多嘴壞自己好事的人不就應該被掌嘴嗎？

方欣愉堅持道：“趙導，我覺得只是痛罵、摔杯盞，這樣劇情太平淡了，重復的情感體驗會帶來相反的效果，觀眾的情緒不僅不會被調動，甚至還會覺得索然無味。”

什么觀眾喜歡看這樣的畫面？她不就是想借機打自己一耳光嗎？不，說不定不只是一耳光。

但梁琛才不會這樣任人擺布。她沒有急著開口，想聽聽導演會怎么說。

方欣愉說道：“我只是覺得就這么爭辯幾句好像太敷衍了，再加一些戲的話，更能調動觀眾的情緒。”

梁琛一邊哀求，一邊掙扎，幾個太監上前把梁琛制住了，正要往外拖，方欣愉忽然打斷，“趙導，您覺得這地方是不是要再加一點戲呀！”她笑盈盈地望著趙導，客客氣氣的問道。

趙宇飛沒有搭話，他覺得一切都拍的好好的，不知道方欣愉忽然說要加戲是要干什么，干導演的其實最討厭這樣的演員，沒喊停，演員是不能隨便停下來的，她這么一打斷，不知道剛才拍的還能不能用。

隔天下午，劇組開始拍攝梁琛的戲份。她其實對這段拍攝戲份有些抗拒，因為這場戲正是她扮演的比丘尼和方欣愉扮演的后宮貴人起沖突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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