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劉招手叫了外面一個值班的工作人員進來耳語了兩句,才重新進來,搬了椅子給周念念坐,開始給她錄口供。
口供剛錄完,門外響起急切的腳步聲,門哐當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楊嘉銳急切的沖了進來,看到坐在大劉對面的周念念,大步邁了過來,關切的眼神在周念念身上掃了一圈:“你沒事兒吧?”
“你怎么來了?”周念念詫異的站起來,“我沒事兒,你放心吧,就是來報案處理一下。”
她若是將鄭春生帶回村里交給大隊,必然會引起一堆事兒,還不如直接來派出所,直接給鄭春生一個痛的教訓。
楊嘉銳上下掃視了她一圈,見她除了衣衫有點臟之外,并沒有其他一點傷痕,一顆慌亂的心才漸漸平穩下來。
他轉頭臉色陰沉的看向鄭春生,兩只手握的咔咔直響。
“你想做什么?”鄭春生被他嚇的縮在椅子里,險些哭出來。
“口供錄完了?”楊嘉銳轉頭看向大劉,口氣有些不耐。
大劉點頭,站起身:“周同志跟我出去喝口熱水壓壓驚。”
其實他覺得真正需要壓驚的可能是鄭春生。
周念念看向楊嘉銳,楊嘉銳神色柔和,“你先出去等我。”
周念念遲疑了一下,大劉卻反應過來,一把拉住楊嘉銳:“我知道你心里生氣,但別違反工作紀律,我們是警察。”
楊嘉銳神色變換片刻,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放心吧,我心里有數。”
大劉松了口氣,和周念念一起出去了。
他抬頭望天:“今晚月色真好啊。”
周念念:“……”
天色不知道什么時候陰沉下來,層層烏云,根本沒有月亮好嗎?
門內一片安靜,也不知道楊嘉銳在里面做什么?周念念嘆口氣,背著手學大劉一樣望天。
半個小時后,楊嘉銳推門出來,面不改色的甩了甩手。
“你……”周念念有些尷尬,她雖然不知道楊嘉銳在里面做了什么,卻知道絕對是為了他好。
楊嘉銳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的躁意,轉頭對大劉道:“里面的家伙承認自己想搶劫小周同志賣肉的錢,你口供記得寫上。”
“你說了算嘍。”大劉吹著口哨,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進去,擦肩而過的時候還擠眉弄眼的對楊嘉銳使了個眼色,“今晚可是最佳的表現時機啊,怎么樣?兄弟我夠意思吧?”
楊嘉銳心底苦笑,一把將大劉推了進去。
門外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院子里沒有燈,屋里的光線昏黃,周念念看不清楚楊嘉銳的神情,只聽到他聲音溫和的解釋:“你放心吧,以搶劫的名義,對你的名聲不會有影響。”
“我知道。”周念念笑了笑。
她沒有將鄭春生帶回去,而是直接送來了派出所,也是出于對自己名聲的考慮。
若她將鄭春生帶回村交給大隊處理或者再報案,雖然鄭春生得到了處理,但卻將她與鄭春生連在了一起。
有張佩蘭,李文靜那些好事的人在,捕風捉影也總能將她與鄭春生的事兒說的到處都是。
這樣即使她將鄭春生送進了監獄,她的名聲也受了影響。
所以她稍加思索,直接將鄭春生帶到了派出所,事后她再回村,怎么說就是她一個人說了算。
若再有楊嘉銳的話為證,自然不會影響她的名聲,至少李文靜那些人像拿此事做文章,沒有那么容易。
唯一的不確定性因素在于她遇到了白玉卿,不知道她看到了多少,但周念念可以肯定至少她胖揍鄭春生的事,白玉卿看到了。
白玉卿這個人她了解,在沒有利益可圖的時候,她不會輕易將這件事透露出去。
但將來如果兩個人有了利益沖突的時候,白玉卿可能就會利用此事了。
不過眼下倒不用特別擔憂白玉卿。
“剛才……謝謝你。”周念念抬起頭,神色間帶了些許不自在。
如果說之前她已經有些察覺楊嘉銳的情誼,剛才楊嘉銳的表現,周念念第一次直觀的感受到了他對自己的感覺。
這讓她覺得有些尷尬,因為她不可能回應這份感情。
她低下頭抿了抿嘴唇,輕聲道:“天色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楊嘉銳看出了她的不自在,明白以她的聰慧,自然明白了自己對她的感覺。
他也不想掩飾自己的感覺,專注的看著她,聲音柔和:“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周念念擺手拒絕,尚未說完就被楊嘉銳嚴肅的打斷:“你說什么也沒有用,我必須送你回去。”
“今天下午沒有送你回去,此刻我就已經后悔死了,說什么也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周念念又尷尬了,摸了下頭發,默默地推起自行車:“走吧。”
“你的腳怎么了?”楊嘉銳皺了下眉頭,敏銳的盯著周念念的右腳。
“哦,剛才摔下水渠的時候,崴了一下,不要緊。”周念念抬了抬腳,若無其事的說。
楊嘉銳緊緊的盯著她的腳,上前一伸手,周念念敏感的往后退了一步,哈哈笑著:“沒事的,真的沒啥事,你看我都用自行車把鄭春生拖過來了。”
說著推起自己的自行車往前走去,“不是說要送我嗎?快點走吧。”
她說罷忍著疼跨上了自行車。
楊嘉銳望著她纖細的背影,眼里不由閃過一抹失落,說到底周念念還是在對自己保持距離。
他深吸一口氣,推了自己的自行車,追了上去。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再說話,剛一進孟匠村,就看到村里許多人舉著火把,紛紛往這邊走過來。
“嘉銳,你怎么來了?”為首的正是孟三秋,看到自己外甥,忙站住了腳步。
楊嘉銳跳下自行車,還沒說話,人群里就鉆出一個人,哭喊著撲向楊嘉銳,“警察同志,我兒子失蹤了,我兒子失蹤了,我要報案。”
孟三秋點頭:“是啊,我們村的村民鄭春生今天下午出河工,到現在都沒回來,我們怕出事兒,準備出去找找呢。”
楊嘉銳在聽到鄭春生這個名字后,眼神閃過一道陰霾,“我來就是告訴你們……”
他剛一開口,老鄭媳婦突然一臉驚訝的指著他身后的周念念:“周念念,你回來了?有沒有看到我家春生?我家春生不是和你一起出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