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晏

第52章 一念之間

果然,下一瞬蕭煜便又立時執了黑子落在了靠近韓戰這方的角位。

韓戰瞬間臉色更沉,隱在袖袍里的拳頭也不自覺地瞬間攥得死死的。

但蕭煜卻仍未停歇,緊跟著又再撿了枚黑子落在剩下的角位。

落子瞬間,不只是韓戰,周邊跟著觀戰的人也忍不住立時變了臉色,而轉道去了韓戰跟前的永平更是忍不住低呼出聲“太子哥哥!”

永平漲紅著臉一臉的不可置信,可又不敢真的指責太子不是,只得滿眼委屈地瞪著蕭煜瞧個不停。

蕭煜卻仿似不察,只是饒有興致地又再量了韓戰一眼,而后,再次撿了枚黑子捏在手上。

瞬間,周遭圍觀之人也忍不住跟著低呼出聲“讓五子?”

“如此韓戰便是贏了也是輸了啊。”

“何止啊,這萬一要是當真給輸了……嘖嘖。”

“別瞎說,太子那枚黑子不是還在手里捏著了么?”

“你以為眼下這落與不落的,還有區別么?”

此起彼伏地討論猶如潮水一般瞬間灌入耳中,饒是韓戰再有定力也忍不住瞬間冷了臉色。

只是未等開口,邊上永平便已忍不住再次出聲,直言道“太子哥哥,你不要太過分了!”

“過分么?”太子聞聲低笑,仿似當真有些不明一般,手上捏著那枚黑子遲遲未曾落下。閃舞小說網

韓戰看在眼里,手上拳頭不由攥得更緊了了。

事到如今,他哪里還能看不出來,蕭煜這擺明了就是羞辱!

可即便知道又能如何,眼下這小子落與不落,亦或這棋下與不下,他都輸了……

“殿下,想好了么?”韓戰深吸了口氣,而后強自壓下心底怒意,淡然地望著蕭煜,淡聲道“若是殿下仍未想好,那臣便要先行落子了。”

蕭煜神色不變,只是捏著那枚黑子又再量了韓戰一眼,而后無可無不可抬了抬手。

見狀,韓戰暗自再次沉了眼眸,而后直接重新撿了枚白子落于棋盤。

韓戰速度很快,仿似根本無需思考一般,每每方才落子便又撿了白子捏在手上,只等蕭煜黑子落子便又立即跟著落子,且絲毫不露下風。

如此,幾子之后,蕭煜也忍不住沉了眼眸“韓世子這是打定主意要跟孤爭上一番了?”

“這棋局方才開始,誰知道誰輸誰贏?”韓戰垂眼低笑,說話間又再落上一子,而后抬眼緊盯著蕭煜的眼眸,若有所指地回道“殿下可要看仔細了,如若不然,您這一片就沒了。”

“不過是些邊邊角角,便是沒了也影響不了大局,倒是你……”

蕭煜同樣低笑,可卻并未明說,只是搖了搖頭便再次落子,而后,徑直起身離開了。

頓時,韓戰再也忍不住瞬間寒了臉色。

而周遭之人看向韓戰的眼神也瞬間變得越發復雜。

之后,更是有好事之人暗自復原這盤殘棋,而后發現韓戰看起來占了上風,可這落子太過急躁,且針對的意味太過明顯。

反觀蕭煜,看著伶俐兇猛,可落子顧全大局,頗有指點江山般的激昂之意。

單是這一點,韓戰便落了下乘。

且若依著這棋勢繼續下下去,韓戰必輸無疑。

換言之,蕭煜中途棄局而去,看似不屑,可實際卻反而是全了韓戰的顏面。

至于是有心還是無意,旁人不得而知,但韓戰肯定是不服的。

不只是不服,心下還隱隱有了怨懟。

“父親,我若迎娶永平為妻,是否當真不必離開西山大營?”

回到府里,韓戰徑直找到父親韓三本,直言道“若是當真不必,那父親便去請旨吧。”

“你想好了?”韓三本有些詫異,先前因著那個趙家小姐一直不肯完婚,眼下卻主動提起這門親事,韓三本直覺有異。

“是,只要不是真的尙主就可。”韓戰沉道。

“放心,陛下曾經言明,是永平嫁到咱們韓家來做咱們韓家的媳婦,倒是你……當真想好了?”韓三本大笑,只是到底還是有些不大放心,末了忍不住又再確認了一次。

韓戰默然,只是冷沉著眼眸望了韓三本一眼便直接轉身重新出了府邸。

見狀,韓三本跟著沉默片刻,而后徑直命人將跟著韓戰伺候的小廝找了過來。

待打聽清楚究竟發生了什么之后,韓三本終是放心大笑出聲,而后徑直換了衣裳直接進宮請旨去了。

另一面,蕭煜回宮后直接去了兩儀殿,原也是想向昭慶帝請旨完婚,可到了才發現赫連敏跟韓三本也在。

“殿下。”赫連敏正跟昭慶帝說著什么,抬眼瞥見蕭煜進殿,不由連忙止了話頭行禮。

“舅舅。”蕭煜聞聲頓首,可眼神卻落在了旁邊的韓三本身上。

“應國公此時進宮,不知所謂何事?”

“太子!”

昭慶帝本就存了余怒未消,眼下再見蕭煜進門竟連招呼都不跟自己打了,不由頓時越發地氣憤“你的禮數呢!應國公乃國之肱骨,你就是這般語氣跟應國公講話的么?“

“有何不可?”蕭煜挑眉,似當真半點沒聽出昭慶帝的弦外之音,只是揪著韓三本道“君臣有別,再是肱骨也始終越不過君王去,孤說得對么,應國公?”

“殿下所言甚是……”

應國公左右為難,明知太子是拿著自己跟昭慶帝做筏子,可卻還是不得不不硬著頭皮應聲。

畢竟不管蕭煜心下作何感想,可面上所言確是半點沒錯。

只是饒是如此,昭慶帝聞聲還是瞬間沉了臉色“放肆!”

“先前你當街與人斗毆,無故打傷三皇子,現在又我大胤肱骨不敬,蕭煜,你是當真不想做這太子了么!”

話音落地,蕭煜尚未有任何反應,赫連敏與韓三本便已然立時躬下了身子“陛下息怒!”

“陛下三思,太子少年心性,并非真的……“

“閉嘴!”昭慶帝根本不聽,只是沉眼緊盯著蕭煜道“朕問你,你是當真不想做這個太子了么!”

“殿下!”赫連聞言大急,不由連忙暗中不住朝蕭煜打眼色。

但蕭煜卻仿似不察,只是沉眼冷睨著位于龍案后頭的昭慶帝。

許久,終于出聲,輕笑道“做與不做,不全在父皇一念之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