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云嬌

第91回 兩條道

如今,便指望著蘇姨娘腹中能爬出個帶把兒的。

把言歡自然對她呵護有加。

“我不管那些,我偏要你去改了她的名字,不然,我不得臉活了。”蘇姨娘仍舊啜泣。

“不然,你去與云嬌商議商議?”把言歡提議道。

“商議什的!”蘇姨娘聞言更是惱怒:“我便是從她那處來,叫她對我好一頓羞辱……”

她說著又開始拭淚。

“云嬌那性子,最是話少又不愛得罪人,不會羞辱于你的。”把言歡拍了拍她后背:“定然是你去說了,她說不成,又無理取鬧了?”

“老爺……我在你眼中便是這般不堪?”蘇姨娘急了:“我與她說了,她總拿老夫人搪塞我,我也拿她沒辦法……”

“好了好了。”把言歡安慰她:“不過是個名字而已,不必要這般放在心上,你該做什么便做什么去。”

“老爺,我求你了……你就幫幫我吧,如今院里的婢女都在背后笑話我,說我是……是恬不知恥爬了您的床,如今被羞辱也是活該……”

說著又嗚嗚的哭了起來。

把言歡有些不得耐心了,板著臉道:“你如今的心思便該放在如何安胎上,好好將孩兒生下來才是,成日里不是哭便是鬧,孩兒在你腹中如何能安生?”

蘇姨娘見他變了臉,也曉得適可而止,抽抽噎噎道:“老爺說的是……”

把言歡見她委曲求全的模樣,不由放緩了神色:“裊裊,你盡管安心養胎,一個婢女而已,過些日子找個由頭打發了,再尋摸個婢女回來,這名不就改了嗎?”

蘇姨娘這才算是破涕為笑:“我就曉得,老爺待我最好了。”

把言歡又安撫了幾句,這才打發她自個兒回院去。

再說云嬌回了屋子,安慰了錢姨娘一番,這才回了自己的屋子。

又上床睡了個回籠覺,到得午飯時分,才被蒹葭喚醒。

隨意的用了一些午飯,她忽然想起一事來。

“蒹葭,你將婆奶奶留給我的那件衣裳拿出來,我瞧瞧。”云嬌斜倚在榻上,有些疲憊。

絳紫色的褙子,很快被蒹葭捧了上來。

云嬌接到手中,捧在懷里,呆呆的看了半晌。

“姑娘,你就別傷心了。”蒹葭有些看不下去了:“你從前不是勸過奴婢,天底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你也想開一點,老夫人在那邊,望見你這般不開心,也會難過的。”

“是啊姑娘,還是身子重要,便不要再睹物思人了。”木槿也開口勸說。

云嬌點頭:“我曉得。”

她拿著那褙子,把繡有荷伴仙鶴圖樣的部分,來來回回摸索了幾遍,眉頭微微蹙著,似乎沒有什么異常。

她不死心,又將衣服上上下下的捏了一遍,還是沒有感覺出任何東西。

難不成,這衣裳里并無玄妙之處?

“姑娘。”蒹葭小聲倒:“奴婢覺得,還是該拆開看看,老夫人的心思靈巧,說不上里頭縫了什的。”

云嬌將那衣裳提起來,有些舍不得拆,這是祖母留給她的念想。

可若是不拆,姨娘將手里的兩個鋪子都拱手讓了人,往后的日子該怎么過?

旁的不談,李嬤嬤帶月例從何處來?總不能坐吃山空吧!

“將剪刀取來吧。”

她想了想還是決定拆開看看,左右也閑著無事,大不了往后再慢慢繡上。

雙面繡繡起來復雜,拆的時候更復雜,不小心就會將面料拆破了。

云嬌帶著蒹葭與木槿,三個人窩在房中,整整拆了半日,才算是將那些花紋全部拆開了。

這布料是雙層的,云嬌摸索著,里頭并不得什的物事,想了想,將里面的面子翻了過來看了看。

“有字!”蒹葭不由得又驚又喜。

原來,錢老夫人并不曾在這件褙子繡花里頭藏什的東西,而是直接將字跡留在了這衣裳里頭。

“姑娘,上頭寫的什的?”木槿好奇的問。

云嬌仔細看了一遍:“婆奶奶給我留了一個茶莊,便在西市里。”

“真的!”蒹葭不由得又驚又喜,這回可不用愁了。

云嬌也松了一口氣,這也算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吧,只可惜,拆了外祖母留給她的念想。

待去收了鋪子,看看這褙子上的字跡可能拓下來,到時候再繡上吧。

“先收起來吧,改日能出得門,我們再去瞧瞧。”云嬌將那褙子疊好,遞給了蒹葭。

蒹葭接過去,鎖在了櫸木柜子中。

“姑娘。”外頭有人輕喚。

“蒔蘿?”云嬌聽出來是外頭三等婢女的聲音。

“姑娘,是奴婢。”蒔蘿應了一聲。

“進來。”

蒔蘿這才挑簾子走了進來。

云嬌含笑注視著她,蒔蘿年紀不大,長的也清秀,平日里膽小謹慎,是個靠得住的。

她也頗為喜歡蒔蘿,只是這婢子膽子著實有些太小了,不像蒔蘿,倒像是含羞草。

“你是有事?”

“是,奴婢不是找姑娘,是找木槿姐姐。”蒔蘿說著,瞧了一眼木槿。

“找我?”木槿指著自己。

“是府里的陳畫竹陳畫師,他方才來過了,叫我帶口信給木槿姐姐,說是她家人來家書了,叫她去取。”蒔蘿老實道。

木槿聞言頓時臉色蒼白,渾身瑟縮了一下,瞧向云嬌:“姑娘……”

她說著便要哭。

云嬌擺了擺手,朝著蒔蘿道:“曉得了,你先下去吧,陳畫師若是晚間再來,你便告訴他,木槿叫我拘在房內談家常呢,明日再去尋他。”

“是。”蒔蘿乖乖退了出去。

“姑娘,這可怎生是好,我便知道,我回來了他定然會找我,我逃不掉的……”木槿說著,忍不住哭了起來。

“你別哭。”蒹葭瞧見她哭了,也忍不住紅了眼睛,瞧向云嬌:“姑娘,這可怎生是好?”

云嬌沉吟半晌道:“如今,也不得別的法子了,便只有兩條道。”

“哪兩條?”蒹葭比木槿還急。

“第一條,便是直接告官,讓他身敗名裂。

我朝有律法,應有女子被*****者,男子決殺,女子不坐罪。

只不過便是無罪,木槿往后的名聲也毀了。或是死,或是去廟里做個姑子,總之凡俗是不得她的容身之所了。

這是拿自己的命與他拼了,叫做同歸于盡。”

云嬌垂目嘆息了一聲,這世道,待女子何其不公?

“這條不好,姑娘,還有一條呢?”蒹葭期待的瞧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