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李嬤嬤她們說起木槿胖了,云嬌便想到了,木槿莫不是雙了身子?
可又一想,木槿這些日子瞧著挺好,也不曾見她嘔吐不適,怕確實是吃多了養胖了吧?
此刻,瞧著木槿神色,她豈有猜不出之理?
頓了片刻,她才開口問道:“那你月事……可曾來?”
“我月事一向不準,我也不曉得到底是不是。”木槿快要哭出來了:“若是真的,要叫我爹娘曉得了,非得打死我不可。”
她越想越慌,為了她家的臉面,為了哥嫂,她爹娘一定會這般做的。
“你先別急,也不見得便是。”云嬌想了想道:“明日里,你與我去淑珍姊姊那處瞧瞧,她幼時不是學過幾手嗎?”
木槿點頭,恰逢蒹葭打水回來了,她心事重重的與蒹葭伺候云嬌歇下了。
云嬌所說的淑珍便是韓淑珍。
她是把府隔壁韓府上最小的嫡女,年十一,比云嬌年長一歲。
他父親韓郁成與把言歡是同科進士,年紀卻比把言歡大了七八歲,兩家宅子又緊鄰著,便也算熟識。
他沒得把言歡那般好的命,得了官家的親眼,又被宰相相中,從此平步青云。
他仕途不順,到如今,也不過是個五品的中散大夫,官定然是不大的,但也不能撂挑子不干,只能這般不咸不淡的熬著,在帝京算是個小門小戶吧。
他家中人口也簡單,只得一妻一妾,三女一子。
三女皆是正妻所出,長女、次女皆已出嫁,小女仍在膝下,便是與云嬌極為要好的韓淑珍。
韓家唯一的兒子是小妾所生,叫做韓元奎,也已娶妻,育有一女。
云嬌進了韓淑珍的院子,便見她正在院中,手中拿著撥浪鼓,來回逗著小侄女。
她嫂子在一旁站著,瞧著她們逗趣,滿面笑容。
云嬌笑著行了過去,心中感慨,韓淑珍的哥哥雖是庶出,可這庶出的哥嫂對她猶如親妹一般,也是極為難得的了。
“淑珍姊姊。”云嬌喚了一聲,又對著她嫂子朱氏客氣的一福:“見過嫂子。”
朱氏乍然見她,露出驚喜神色:“珍兒,是云嬌來了。”
云嬌笑著朝她點頭。
這朱氏父親是個四品官,是韓郁成的頂頭上司,她又是嫡女,按說是瞧不上韓家這個庶出子的。
不管怎說,她生的雖不是花容月貌,但也端莊大方,且肌膚勝雪。
可惜便可惜在她下巴上生了一塊胎記。
這塊胎記有小兒巴掌那般大小,通體烏黑,上頭長了一層絨毛,便如同一塊豬皮一般長在下巴上,揭不下來。
這般一來,她哪怕是個仙女下凡,那些大戶人家也不得幾個肯要的,畢竟拿胎記太顯眼,拿不出手。
而朱家,也怕姑娘嫁出去受苦,干脆便選了韓家,官大一級壓死人,有她爹在上頭震懾著,想來韓家也翻不出什么浪來。
這般選果然對了,韓家人口簡單,韓元奎生的俊朗,待她也不錯,成親快五年了,到如今也不曾納妾,日子過得還算美滿。
“小九,我聽聞你前幾日便回來了,怎的不來尋我?”韓淑珍一見云嬌來了,忙將手中的撥浪鼓遞給身后的婢女,笑嘻嘻的上前拉著她。
韓淑珍生的嬌俏,一雙丹鳳眼,極具神韻,她雖名中帶淑,卻一點也不嫻淑,活潑開朗,為人單純,毫無心機。
云嬌一直覺著,也只有韓家這般簡單的人家,才能養出韓淑珍這般的孩子。
“我這不是來了嗎?”她笑了笑,俯身瞧著跟前的小女孩:“清兒,可還認得我?”
那小姑娘生的粉雕玉琢的,一雙大眼睛黑白分明,烏黑的眼珠轉來轉去,透著一股機靈勁兒:“云嬌姑姑。”
“真乖。”云嬌揉了揉她的發絲:“姑姑給你拿果子吃。”
蒹葭上前,拿出手中油紙包著的糖果,這是云嬌來時特意吩咐給清兒帶的。
清兒頓時歡欣不已。
“清兒可曾謝過姑姑?”朱氏在旁笑道。
“謝過姑姑!”清兒有得吃,道謝的話兒又不要錢,她自然說的流流下水。
“這孩子。”朱氏笑著將她抱起:“珍兒,云嬌來了,你同她耍一刻兒,我便先帶著清兒回院子去了。”
“嫂子慢些走,過刻兒我去尋你。”韓淑珍應下了。
她一把拉過云嬌,在院中的石桌邊上坐了下來:“說罷,你尋我也什的事?”
云嬌笑:“怎的,我不得事還不能來尋你耍子了?”
“切!”韓淑珍撇撇唇:“我還不曉得你,你有心事還是不得心事,我一眼便能瞧出來。”
“好吧,我曉得你厲害。”云嬌湊到她跟前小聲問道:“我問你,你幼時不是學過幾手醫術嗎?如今可還會診脈?”
“診脈?”韓淑珍皺了皺眉頭:“我除了平日里閑著無事給自己診著玩玩,也不曾給旁人診過脈,你問這個做什么?”
云嬌瞧了一眼她身后的婢女:“你上回不是說有幾個新式的花樣子嗎?叫雙兒帶我家蒹葭去取吧?”
韓淑珍會意,朝著雙兒道:“你去吧,我與小九說會話。”
瞧著蒹葭跟著雙兒去了,云嬌這才朝著韓淑珍招了招手:“你附耳過來。”
韓淑珍貼了過去。
云嬌小聲的問了一句。
韓淑珍大吃一驚,上下打量著云嬌:“你……你不會是……”
“要死了!”云嬌佯怒,打了她一下:“是我家木槿。”
韓淑珍拍了拍胸口:“嚇死我了……”
忽然又反應過來,高聲道:“木槿,木槿也不行,她不是還不曾許人家……唔唔……”
云嬌捂住她的唇:“你小聲些,是不是要叫所有人都聽去!”
韓淑珍捂住了唇,瞧這云嬌,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也曉得自己失態了。
“她……”她瞧了瞧木槿,欲言又止:“怎會這般?”
“她也是不情愿,此事說來話長,回頭我再與你細說,你先同我說你到底能不能診出來?”云嬌有些焦灼的問。
若是她也診不出來,那便麻煩了,眼下斷然不能去找外頭的郎中的,說不上將自己的名聲都賠進去。
“我姑且試試吧。”韓淑珍不大有底氣:“我先說,若是月份太淺,我大概是診不準的。”
“你快些吧。”云嬌拉著蒹葭坐下來,讓她伸出左手。
如今,也不得旁的法子了,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叫韓淑珍先瞧上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