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煉回她一個了然的眼神,“看吧,我說的沒錯吧。”
樓皇后趕緊正正顏色,“我還不都是聽說的嘛!你訓鴿子、喂貓,辛丞相都得念上好一陣。你怕他……你怕他嘮叨,所以好些天都沒去盛元宮逗貓喂貓了……”
唐煉面紅耳赤的垂下頭,小聲嘟囔:“嗐!說了你也不相信,不說這個了吧。”
昨兒個唐煉下了詔書,今兒個辛重就帶人實行。他先將宮中的紙牌全都搜羅到一起,澆上火油燒個干凈。
樓皇后不依不饒,“別啊,說說怕什么的呢。你我二人夫妻多年,怎的過到而今還生分了?”
“不是生分,是你與其他人一樣,都以為我怕小白。”
與此同時,宮中正忙碌著禁馬吊。
這事了了之后,那幾個拍馬屁的全讓我給調出都城,去窮鄉僻壤待著了,要是過一二年干再不出樣兒,就讓他們統統滾蛋!”
唐煉說到興起,忍不住口出污言。可樓皇后非但不覺得他粗魯,反而一顆心好似小鹿亂撞。仿佛回到了與唐煉洞房花燭的那個晚上。
這才是她的阿土!
“阿土是明君!”樓皇后臉上洋溢著豆蔻少女般的笑容,滿眼滿心都是唐煉。
唐煉一抬頭對上樓皇后飽含濃濃愛意的目光,臉騰地紅了,支支吾吾的囑咐:“方才我說的那些是你我二人的小秘密。你可別告訴劉夫人她們幾個。”
樓皇后眉梢一挑,十分不解的發問:“這是好事,為何不能說?也讓她們知道知道阿土還是當年那個阿土!”
“你告訴她們,她們再告訴給娘家人,傳來傳去,傳的街知巷聞,那我還怎么演下去?你不光不能對她們說,就連你大兄,你嫂嫂都不能說!”
想不到老夫老妻了,居然還有共同的小秘密了。
樓皇后心里甜絲絲的。
“好!我不說!阿晗阿昭我都幫你瞞著。”
阿晗阿昭是樓皇后與唐煉的兒子。親生兒子都不說,其他人就更不會說了。
得到樓皇后的保證,唐煉心滿意足的咧嘴笑了。
入夜,鎏華院一片寂靜。
清脆的鹿鈴搖晃到窗下,便住了。想來今晚大壯中意這塊寶地。
姜妧迷迷糊糊睜開眼,就見昏暗的燭光下,小呂氏倚在床柱上打盹兒。想來她是怕姜妧再做噩夢,一守守了大半宿。
姜妧心疼小呂氏,輕喚道:“阿娘?阿娘?”
小呂氏立馬睜眼,一把抓住姜妧的手,“阿娘在呢,福兒別怕!”低頭一看,姜妧面色如常,便長長舒了口氣。
姜妧往里邊挪挪身子,一雙大眼水汪汪的盯著小呂氏,也不說話。
小呂氏憐惜的摸摸姜妧的頭,蹬掉鞋子上了床,娘倆并肩躺著。
姜妧給她蓋好被子,整個人偎進小呂氏懷里,“阿娘,福兒想一輩子守著你們,不想嫁人。”
小呂氏吐了口濁氣,悠悠說道:“你的終身大事,得讓你阿耶做主。阿娘一個婦道人家說了也不算。阿娘知你不想遠嫁,那就在都城尋一戶門當戶對的,兩家也能常常走動。”
靠夫家不如靠自己!
姜妧一想到自己被莫家那般欺凌,心都寒成了冰坨坨。不論遠近,她都不想嫁人。既不想嫁人,就得為自己以后的生活鋪排。
呂氏留下的田產鋪面不少。但真正屬于她的只有兩三間。
要想下半生衣食無憂還遠不夠!
但等阿耶平平安安到了家,再做籌算!
樓皇后沒抬頭,嗯了聲。
“所以我要讓天下人都以為我怕他!我就是要讓貪官污吏以至于外邦鄰國都知道我敬畏辛重,仰賴辛重。如此,才不會有人敢輕易的彈劾他,污蔑他。而且,這樣一來在民間也會形成崇敬賢臣良將的風氣。稚齡孩童也大多會以小白等等為楷模,立志成為他們那樣的忠義之人。我認為,君王怕忠臣遠讒佞,國興!若君王怕忠臣卻又親讒佞,國亡!”
樓皇后仰起臉,眸光瑩瑩閃亮,“阿土為何不早早言明個中原委?”
“這等小事交給平喜也是一樣,不用我親自動手。”唐煉愛貓。愛是愛,并不過分癡迷。他就是趁閑暇,帶平喜去盛元宮走走看看,遇上特別可愛的,逗弄逗弄,嘮會閑嗑兒。
不過說也奇怪,每次他去盛元宮逗貓,辛重都知道。知道了,就免不得要勸上幾句。
近來唐煉的確去的少了。但主要不是因為辛重,而是他迷上了馬吊。
樓皇后低下頭沒做聲,手指纏在絲帕上,來回攪動。
唐煉想了想,道:“小白是忠臣,也是朝中重臣。”
盛元大帝的愛寵阿豹留下許多子子孫孫,宮中內外到處可見憨態可掬的大貓小貓。白天它們大多回盛元宮休息,那里儼然成了它們的地盤。
難道不是嗎?樓皇后驚訝的瞪大眼睛沒說話。但她的表情已經表達出足夠的意思了。
唐煉莫可奈何的嘆一聲,“我不都說了嘛,沒人信我呀!你們只道我整天拿國事當兒戲。其實,我下的每一道詔書都是經過深思熟慮,反復斟酌的。
遠的不說,就說近的。貴霜進貢寶馬那次。我一流露出要興建馬場的意思,立刻就有趨炎附勢的上折子提議我給寶馬安個家。小白趕緊上七道折子攔阻。我表面不悅,又當著眾人面前和小白辯論,實際就是想讓他說出將那些馬匹充入軍中的益處。
“阿土明智,沒了馬吊,大秦上下定是一派清明。”樓皇后笑吟吟的給唐琳斟滿香茶,眸中滿滿的喜氣。
唐煉嘿嘿一樂,“全是小白的功勞。要不是他連上七道折子,我還想不到馬吊居然也能誤國。以身相試之后,果真如他所言,玩兒那個上癮。我連上朝都心心念念的惦記,何況是別人。禁的好,禁的妙!”
望著熊熊燃燒的火堆,辛重心里別提多敞亮了。
樓皇后跟他一樣高興。
樓皇后眉頭微蹙,不解發問:“阿土的意思是,你是為了驗證辛丞相所言不虛才打馬吊?”
真不是玩心大起嗎?樓皇后將信將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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