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春澤

042 暗盤算

劉焅抹了把臉,大聲嚷嚷:“你不幫我,我去找外祖母評理!”說著,轉身就走。

魯稚抓起手邊的茶盞狠狠摔在劉焅后背,厲聲喝道:“你給我站住!”

雖說魯稚光聽劉焅一面之詞,但也知道這件事絕非錯在唐煉。原因無他,劉焅從小就是個又蠢又犯賤的貨。

“辛家五郎呢?我聽說他今兒個沒來飲宴,而是救人救到了京兆府。這樣年輕有為,古道熱腸的少年郎,跟常芬正匹配。”

“慎言!大秦皇帝也是你能指摘的?”魯稚斜倚憑幾,睨了劉焅一眼。

劉焅哭的更兇了,“阿娘,怎么你也說我?!我根本沒錯!”

唐煉沉吟片刻,道:“沒有特別出挑的。”

“母親,劉焅被丟出宮門的事,您聽說了吧?”

魯稚的相貌肖似大長公主,可她卻沒有大長公主優美典雅的姿態。大長公主隨便撥撥頭發,都是叫人移不開眼的景致。

“聽說了。”大長公主唇角含笑,悠悠說道。

魯稚眉眼豎起,“他就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蠢東西。”

“他要是不蠢,就不是劉焅了。”大長公主端起茶盞,小口吃著。眉宇間不見喜怒。

“母親,明兒我是不是應該入宮向皇后請罪?”

“是該去一趟。順便探探皇后的口風。常芬及笄了,該議親了。看他們屬意何種樣人。”大長公主雙目微瞇,“我想讓良兒和治兒下場奪狀元。”

魯稚等這一天等了十多年,可猛然聽大長公主親口說出,心頭不免一驚。

“母親……你是想……”

大長公主頜首言道:“蟄伏多年,不就是為了等一個恰當的時機么?”

“母親是說,現在是時候了?”魯稚且憂且喜,神情復雜。

“不然呢?等到我入土為安?”大長公主輕撫鬢發,慨嘆道:“倘若我是盛元大帝的女兒,就不會是這般光景。”

“母親無需傷懷,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將那昏君除去。”

大長公主嘴角噙著一抹輕蔑冷笑,“既然他仰賴辛重,那我就先把辛重打入萬劫不復之地,斷了昏君的臂膀!”

姜二爺談成一筆大生意,高興的不行。去金光門米糧鋪轉一圈,和苗季說說聊聊,到了晌午,請朋友在熙熙樓吃席面,下晌打著酒嗝回到府中,驚聞香玉被誤認做姜妧,差點遭人擄劫。這可把姜二爺嚇的不輕。

“要不請再請幾個護院吧。”姜泳雙頰泛紅,身上散發出陣陣酒氣。

姜老夫人悶哼一聲,“說說你怎么跟阮尚宮談妥那一百匹繚綾的。”

“何止繚綾,還有水波綾呢。”姜泳嘿嘿直樂,“阿娘,我這不正要跟您說嘛,沒想到您都知道了。”

“你是想讓你大兄去越州替你辦這趟差事?”

“哎喲喲,我怎么敢勞動大兄?再者,大兄稍稍見強了,還沒好利索,哪能出遠門吶?”

“嗯,算你還是個人。”姜老夫人白他一眼,“你想讓誰去?”

“葛管事吧,他跟大兄走南闖北的,清楚行市。”

姜老夫人唇角微墜,“爛泥扶不上墻的東西!”

姜泳酒醒了一大半,“阿娘,以前我不懂事,現在我正在改呀。您沒看我清早就去巡鋪了嗎?”

“昨兒我剛叮囑你老實在家待著,睡一宿覺的功夫,你就逆我的意。我這個做娘的,說的話你全都當成耳邊風,聽過就算,根本不往心里去……”

姜老夫人越說越氣。

姜泳忙解釋,“不是的阿娘,大兄病著,我想為家里做點事。我……我沒想那么多,也沒想氣您老人家……”

“為姜家?我看你是想害姜家!姓祝的處處都想壓咱們一頭,從前別說一百匹,姜記的倉房里,有上千匹繚綾。那又如何?祝家是大長公主的錢袋子,我們爭不過他們,所以這么多年,我一直跟你們說,不爭,不爭!你可倒好,不但爭了,還自不量力!我給你把丑話說在前頭,這趟去越州,沒人替你跑。你自己攬的差事,自己把它辦妥帖。”

“放肆!”魯稚將手里的巨勝奴丟在劉焅臉上,“就算她是個夜叉,你也得娶!”

劉焅見魯稚不為所動,不依不饒的哭嚎:“阿娘,你是想逼死我呀……我不活了……”

魯稚被他吵的頭疼,喚來仆人把劉焅抬回他的居處,并吩咐下去好好看著他,不許他踏出房門一步。想了想,覺得不夠穩妥,又給劉焅送去兩個貌美的婢子。

“行了,行了,快起來吧。”魯稚拿起一塊剛剛做好的巨勝奴,邊吃邊看劉焅打滾。

劉焅滾的有點累了,便停了。

魯稚定定心神,溫聲道:“你都十八了,也該娶妻了。”成了家有人約束著,總歸能懂點事吧。

“我不娶!”劉焅兩腿亂蹬,“岑十三又黑又瘦,柴火妞都比她好看!阿娘,快把這門親事退了吧。”劉焅的未婚妻是尚書左丞岑立的女兒。

岑十三娘與母親去廟里敬香時,劉焅偷偷去瞧過。長的那個難看。劉焅的通房隨便拉出來一個都比她強百倍。

劉焅吃痛,哎呦一聲,踉蹌著歪在地上,想了想,干脆躺下打滾,“阿娘你殺了我算了……”

魯稚眉頭緊鎖,斥道:“哭什么哭?沒用的東西!”

有美人相伴,必能把劉焅牢牢拴在家里。

下晌,魯稚輕車簡從到在大長公主府。

樓皇后扁扁嘴,“那你還是和錢夫人商議吧,她的女兒她做主。”

劉焅丟了大臉,一路哭著回府。

樓皇后不大喜歡文弱書生。她欣賞武功高強,有勇有謀的豪俠。

唐煉還是搖頭,“不能讓小白榮寵太盛,否則,會給他引來禍事。”頓了頓,又道:“不如等今年秋闈再定吧,我給她捉個知書識禮的狀元郎。成親以后,小夫妻舉案齊眉,相敬如賓,想想都美。”

魯稚就他一個兒子,從小就十分嬌慣,在家時千好萬好,沒想到入宮飲宴鬧成這樣。

“阿娘,……”劉焅兩眼通紅,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明明辛五有錯,他不罰辛五,反倒把我丟出宮外,舅父他怎么那么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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