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寒冬臘月。
呼嘯的寒風,嘩嘩的吹著,天空飄起了大雪。
身上穿著厚厚的襖子,她倚在門框上,手里握著一杯暖茶,看著外面這漫天飛雪,入了神。
她的這方小院,已是素白一片,唯有那株紅梅傲然挺立,在風雪中盛開,格外的奪目。
這般優雅恬靜的境界,要是有人能與她一同欣賞,要是他在她身旁就好了。
她是似乎看到了一身雪白的凌墨,就站在那風雪中,那小橋上,正微笑的看著她,依舊風姿俊逸。
癡癡的笑了,“凌墨……”
只是,隨著她的這一聲叫喚,凌墨的幻影突然消失不見,臉上留下兩行清淚,手中的茶水也已然成冰。
這個世間,最疼她的兩個人都不在了,心里空空的,再也裝不下別的,更找不到要好好活下去的理由。
她開始又想他了,強烈的思念幾乎讓她窒息……
帶上一壺烈酒,迎著風雪,她來到了北宜山,凌墨的陵墓前。
她拿著枯樹枝,在他的墓碑前掃出了一塊空地,徑自坐了下去,“以后,我會常來陪你,這樣你便不會寂寞了……”
酒很快喝干,把酒壺扔到一旁,索性直接躺在了地上,閉上了雙眼。
大雪依舊在下,沒一會,她的身上便被白雪覆蓋。她依舊沒有覺得冷,若是就這樣睡去也好,這樣她便可以下去陪他了。
一道青色身影行至他身前,聲音滿是疼惜,“你這又是何苦呢?”
說罷,他拍落她身上的雪花,抱起她,一步一步向著山下走去。
做了個長長的夢,她夢見了彥世山,他要她好好活著,替他的花兒活著。她又夢到了凌墨,凌墨滿臉溫柔,一遍又一遍溫柔的叫著她的名字。
再睜眼醒來,發現自己已回到家中,屋內的火盆里添了竹炭,雀躍的火苗跳躍著,給這冰冷的屋子里添了絲暖意。
緩緩起身,看了看四周,沒見著有人,那是誰把她帶了回來?
桌上放著一張白紙,走了過去,只見紙上寫著,“相見恨晚,相愛太難。”
她怔愣了半晌,會是誰莫名其妙的寫下這些字?而這字跡,竟是那么熟悉!
她突然腦袋一靈光,想到一個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人!
“凌墨,是你嗎?你還活著對嗎?”她突然瘋了一樣的四處尋著。推開門,只見外面依舊是漫天的白雪,哪有什么人影?
她一定是著魔了,竟然會認為凌墨還活著!她自嘲的笑了笑,把手里的紙張投入了火盆。
火盆里先是冒出一濃煙,隨后躥出了火苗,白紙一下化為了灰燼……
大雪連下了兩天,第三天雪才停了。
大家都說,南都國可是十年未見如此大雪,瑞雪兆豐年,明年的南都定是會大豐收。
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出來街上準備買些年貨。就算日子再清冷,生活總要繼續。
她聽到有人在議論,說是蘇瑩早產,昨晚誕下一位公子,目前母子平安。
凌修本為太子,本來是要繼承皇位的,可卻突然遭到刺殺,皇位落在了四王爺身上。而凌修的遺腹子,一出生便封為洛王,之前的寧王府改名為洛王府。
蘇瑩也算好命,雖然丈夫死了,卻給她留下個兒子,將來也是老有所依。
而她呢,她的孩子卻是這般命苦,還未出生便被人毒害,是她這個做娘親的沒有保護好他。老天讓她失去一切,憑什么她蘇瑩就能逍遙法外?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她腦海里浮現,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入夜,她悄悄潛進了洛王府,蘇瑩的寢殿。
蘇瑩正躺在榻上歇息,想來剛生完孩子,身子還虛得很。
榻邊放著一張搖床,一個粉嫩的小嬰兒正躺在里面,這個時候下人們都在打著瞌睡,輕而易舉的便潛了進來。
她看著搖床上的小嬰兒,不由得皺了眉頭,這洛王長得也太難看了,跟一只小老鼠似的,皺巴巴的。他太小了,抱出去也不知養不養得活,還是等過些時日,她再動手吧。
離開前,看了眼熟睡的蘇瑩,就且讓她再享受一段時日的天倫之樂,她把她的孩子奪走,她也不會讓她好過!
轉眼便是年后,陽春三月,萬物復蘇。
蘇瑩抱著三個多月大的洛王,滿臉的笑意。
看來生下他是對的,本還以為,自己會對腹中的這個孩子感到厭惡。打算生下來,便讓他跟著奶娘。哪知生下來后,看著他這粉嘟嘟的小臉,想著在再怎么樣,他也是自己肚子里掉下來的一塊肉,漸漸的便又舍不得了。
隨著月份的遞增,這小洛王是長得愈發的好看了,她更是一日都離開不他,凡事都親力親為。
好容易把孩子哄睡了,她自己也累得很,倒頭便睡。
像往常一樣,悄悄潛了進來。
她事先早有準備,把負責看守蘇瑩寢殿的侍從和丫鬟們,用迷粉迷暈。這樣一來,她便可以肆無忌憚的穿梭在蘇瑩的寢殿。
她先是看了眼搖床中,熟睡的小洛王,見他的確比剛生下來的時候好看多了。如果她的孩子在世的話,現在應該是會跑,還會喚她娘親了吧……
輕輕將他抱了起來,小洛王睜了睜眼皮,扁著嘴,似有要哭的跡象。她將他抱在懷中,輕輕晃了晃,他便又熟睡了過去。
蘇瑩翻了個身,見床邊站著有人,一開始還以為是奶娘。隨后又立馬覺得不對勁,一下坐了起來,驚恐道:“你是何人,快把孩子還我?”
伸出食指,作了個噤聲的動作,又指指懷里的娃兒,意思是讓她小聲點,別吵醒他。
蘇瑩會意,聲音雖小了些,卻絲毫掩飾不住她的緊張,“你到底是誰,為何要夜闖洛王府,還抱著我孩子,你究竟有何居心?”
“你的孩子是寶,別人的孩子就連草芥都不如嗎?”聲音緩緩的,略帶笑意的看著蘇瑩,此時她依舊頭紗裹面,只露出一雙黑亮的眼睛。
蘇瑩有些不明的看著她,道:“我蘇瑩從未得罪過任何人,你到底是誰,快把我孩子我!”
“從未得罪過任何人?你做下的虧心事,還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