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要一次一次的算計我,那年在溫園,你的如意佩真丟了么?”
“你說呢?”魏四挑眉。
魏楚欣點了點頭,現如今再提起這個話題,她心里反倒沒了那種撕心裂肺的灼痛,魏恬欣不值得她心疼,“如果現在是因為錢,那以前是因為什么呢?”
“因為什么?”魏四倒也好笑的看著魏楚欣,“你想知道因為什么?只這里太冷了,若你肚子里的孩子有個三長兩短,我可不是要吃不了兜著走,三姐姐方便借一步說話么?”
說著,兩人便往回走。走到一處廊房,梳兒本心里想守在外面,只又擔心她們姑娘有什么閃失,便扶著魏楚欣一同進了來。
這廊坊里并無暖爐,也就只是暫避寒風而已。
魏楚欣看著魏四追問:“因為什么?”
魏四拿手指尖輕輕的在落滿灰塵的窗欞上寫字,魏楚欣按著比劃猜來,卻是一個“岑”字,她便問魏四,“你喜歡他?”
“三姐姐不也喜歡么。”魏四側頭看著魏楚欣,十分故意的笑說。
“你覺得我會喜歡一個有婦之夫么?”
魏四便是抬起手來,吹散了手指上的浮灰,笑道:“既不喜歡,為什么要有意無意的勾引人家?”
這話說的,魏楚欣一時抬眼仔仔細細的端詳了魏四一遍,沒說下話,但聽魏四又輕描淡寫的道:“想狡辯裝無辜說自己沒有是么?魏楚欣,你說是你下賤,還是喜歡上你的男人更下賤,難道這天底下的男人都喜歡像你這樣裝柔弱裝楚楚可憐的女人么?”
“要說來你比你母親蘭姨娘更有勾引男人狐媚子的天賦呢,她也只不過就是在大伯和父親兩個人之間周旋,只你魏小三,只要是個可利用的男人,你就都要沾一沾,要你自己說說,這些年你少勾引人了么,先有大哥哥、柳伯言,后有芮禹岑、蕭旋凱,要說來你也夠有手段的,京里羿親王都拜倒在了你的石榴裙下,廣盈庫的胡大使都跟你私交匪淺,你可真不愧是蘭姨娘的女兒,還真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什么叫蘭姨娘只在父親和二叔兩個人之間周旋?”
魏四見問,卻故意繞開了說:“這齊國里倒是什么趣事都有,要說來芮禹岑那收藏了一幅你魏小三親自描摹的李浩陽的山水圖,他可當寶貝一樣似的供著呢。去年大哥哥過生日,你教他調墨作畫,兩人往那里一坐,讓旁人看著還真覺得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呢。”
“若說你沒存了勾引人的心思,為何要對他笑得那樣眉眼彎彎的呢?還落花水流紅,閑愁萬種,你是想說閑愁萬種,還是想說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呢?跑回娘家明目張膽的與靖州才子吟風弄月,卻被自己的丈夫給抓了個正著,當日里眼瞧著蕭侯爺面上不悅,只等回去,你魏小三是如何同蕭侯爺解釋的呢?”
魏四此時這一番話,當真是讓魏楚欣對她刮目相看,看著她,連氣憤都磨沒了,只是覺得好笑,“今時今日我才知道,你魏恬欣無論是這一張嘴還是這一顆心,真不次于當年的蔣氏,二叔知道你如此么,二嬸知道她教育出了你這樣一個好女兒么?”
“你竟然有臉同我提爹爹和娘親,要知道你娘欠我了娘一輩子,娘親被蒙在鼓里一輩子,可笑的是娘親竟然把你當親生女兒一般的對待,你大婚之時,爹爹和娘親還特意來了京都城,你竟然假意惺惺的還來問我蘭姨娘只在父親和大伯兩個人之間周旋是什么意思,當日里我托娘親拿給你的錦盒里的書信里,沒清清楚楚的告訴你么?”
魏楚欣這才想起來當日呂氏是給過她一個帶鎖的盒子,說是魏四送給她的新婚禮物,成親這么多年了,她竟然把那個盒子給忘了。
“奶奶為何會下藥毒死了蘭姨娘,原是你娘咎由自取,趁著大伯父公出,她一次兩次甚至于是多次的勾引于父親,也不想著自己已是殘花敗柳了,只仗著還有那么一點子姿色,便不肯死心厚顏無恥的博取父親的垂憐。說來為了什么,還不就是圖父親手里的那一點子銀錢,要說三哥哥的姥爺是個混賬,你魏小三的姥姥也不配叫個人,蘭姨娘費盡心機不惜一侍二夫換來的銀子,你姥姥盡情的散給旁的男人來花。要說來蘭姨娘最后肚子里懷得崽子還不一定是誰的呢,在這一點上,蔣氏倒是做了一回好事。”
“你娘這樣的狐媚子早該挨千刀了,只父親卻是個情癡情種,念在蘭姨娘已死的份上,不惜花重金厚葬了你緊隨其后下地獄的姥姥,又拿你當親生女兒的一般對待,惦念你被打發到了莊子里,每年都不少給魏三鵬銀錢,囑咐他要厚待了你,等后來你從莊子里回來,瞞著大伯父做生意,哪次遇到了困難不是父親幫著你解決的,若沒有父親,你上哪購置那么好的種子,你能種出來名動一時的紅曲米么?”
“要說來父親對你們娘倆仁至義盡,在靖州家里,父親書房有個內閣常年鎖著,你知道那里面裝的是什么?”
魏楚欣聽的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但聽魏四冷笑著說:“那日趁父親不備,偷來鑰匙摸了進去,整整一屋子,掛的全是你母親的畫像,上頭連一丁點的灰都不曾有呢,要比癡情,大伯父比不上父親,蘭蘊居是你娘生時的故居吧,只蘭姨娘一沒,大伯父就叫人封了屋子,里面落得全是灰,整個屋子被蔣氏洗劫一空大伯父也全然不知情。”
“大伯父說喜歡蘭姨娘是喜歡在了明面上,蘭姨娘走后沒多久,他不也留宿在蔣氏和眉姨娘兩處么,到后來還同眉姨娘又有了孩子。只父親卻是暗處里的,自打蘭姨娘勾引上了父親,這么些年了,父親就沒在母親房中宿過一次,就是偶有需求,也只是找府上的芳姨娘,事后也從不讓芳姨娘留宿在旁。”
魏楚欣腦海里便突然回想起了那年在靖州,她找魏偉松談事情,在他書房碰到了芳姨娘那次。
“你平時不是挺能言善辯,把死的都能說成活的么,怎到此時,卻啞口無言了呢?”魏四湊近魏楚欣,好笑的問道。
魏楚欣便是把目光放在了梳兒身上,梳兒當日里是服侍過蘭姨娘的丫鬟,若蘭姨娘和魏偉松真有什么,她不可能一點蛛絲馬跡也不知道吧……
然而魏楚欣還沒等問話,就見梳兒躲閃開了眼神,低下了頭。
這一個逃避的動作激打在了魏楚欣的心臟上,頭頂轟鳴一聲巨響,她扶著一旁的梁柱子強自站穩,就又聽魏四說道:“接受不了你娘是這種女人么?要說來你魏小三也不是什么好人,當日里你是如何千辛萬苦機關算盡的從莊子里回來的,這其中的真相你敢對大伯父和大哥哥坦白么?”
“魏三鵬是苛待了你不假,只是他有膽子給大伯父下藥么?你和玉紅兩人合伙把大伯父的心腹管事害到如此地步,這事你敢同大伯父表白么?大哥哥在心中一直把你當做一道又白又純的月光,他若知道你是此等女人,你猜猜他會是何等反應呢?”
魏四就又湊近了魏楚欣一些,在她的耳畔,說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話,“你拿我比蔣氏,蔣氏是你的手下敗將,只我魏恬欣不是,你猜猜現在門外面站著個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