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魏氏庶女

第一百零一章 危矣危矣

魏楚欣抱著孩子,眼看著孩子那像極了蕭旋凱的眉目,又想到現今大戰在即,蕭旋凱生死不明,一時間悲從心來。

原是虛驚一場,雙喜怕那藥方丟了,給挪了地方。

“真是一個人擱東西,十個人找不著!”梳兒嘆氣說道。

孩子在魏楚欣懷里漸漸睡熟了,她強壓下了心底的悲涼,低頭輕吻了吻孩子柔軟的額頭,輕輕的哼唱著歌。

見是孩子徹底睡熟了,魏楚欣才把孩子交給了奶娘。

拿上藥方,上了車,奔往春熙客棧。

外面下起了雨來,又濕又潮,瓢潑大雨傾瀉在了油紙傘上,遮擋不住,都淋在了衣服上。

客棧一雅間里,林豪岳正是坐立難安的在等著魏楚欣來。

這里出了房門,想要再著人去月餅鋪子里拜訪的,就聽樓下小伙計笑著應道:“找林爺啊,您稍等,小的這就到樓上通知去。”

林豪岳見正是魏楚欣本人,便連忙下了樓,親自迎了出來。

多年不見,再見面山河破碎,兵戎四起,仿若隔世。

“胡寇入土中原,所到之處,燒殺淫掠,無惡不作,將士們奮勇拼殺在陣前,九死一生,傷亡慘重,身為普通老百姓,能做的也只有是傾己之力,保家衛國。”林豪岳看著魏楚欣,滿眼熱忱的說。

“只可恨我一人之力有限,經營藥鋪多年,這個月底,已經把隋州各家經營著的止血草藥全部捐到了前線,只是前線的傷亡太重了,那些藥也只是杯水車薪,并因熬制復雜,見效不佳,先幾日岳父大人同我商量,問能不能生產大批可用之傷藥,我便一下子想到了魏姑娘,并魏姑娘人也正好回了靖州,真乃天時地利人和,老天爺相助我齊國將士也!”

魏姑娘見林豪岳如此說,心內撼動,也便交出了藥方,對林豪岳道:“要說來,這副藥方兜兜轉轉了八年,最后還是回到了林伯父這里,伯父有如此之心,我雖是一屆女流,也有報國圖志之心。”

林豪岳雙手鄭重接過了那藥方,閱看后也大為所動,當即站起身向魏楚欣深深作了個揖,感慨道:“魏姑娘之心胸,哪里輸于男子呢!只這一紙藥方,勝抵黃金百萬兩,能救死傷者萬眾,魏姑娘乃為當世名醫,不聲不響,不圖虛名,慷慨將此方捐贈出來,今日之行,實在讓林某人欽佩。”

魏楚欣微微嘆息道:“救死扶傷乃醫者天職,林伯爺傾家蕩產以圖報國,才應當令人敬佩,國要是都沒有了,哪里還有家,只希望這場浩劫能快快度過,國家恢復到往日之平靜繁榮。”

林豪岳點頭,滿眼堅定:“會的,一定會的!”

崇泰九年七月中浣,帝后妃嬪攜朝中重臣及重要家眷在二千兩名羽林衛的護衛下,飽經風雨,艱難的向西遷徙,終于抵達了藩西之軍事重鎮。

茫茫大漠,萬人無人。

君臣憑借著羅盤測定的方向與同天地豪相賭的勇毅,終于見到了齊國里統一規制的英姿颯爽的軍伍,一時之間,激動得熱淚盈眶。

然而守城之官兵卻得到藩王高承羿是命令,拒絕打開城門。

以圣上高義煦為首的君臣三千又幾人,瞠目結舌不敢置信的遭到了奇恥大辱之拒絕。

天子臨幸,竟敢避而不見,天大膽子!

天子的震怒聲,群臣據理力爭的怒罵聲,婦女小孩的悲嚎聲,戰馬疲憊至極的嘶鳴聲,羽林護衛軍的怨聲載道聲,還有邵太后心底的望眼欲穿聲。

亂世以開,君不再是君,臣也不再是臣。

面對著那堅實高聳的數丈城墻,所有的呼喊希望,到最后都變成了絕望的唇焦口燥。

高承羿就是不下令打開城門,身佩太祖傳世御劍的真龍天子高義煦能奈其何?

后方京都城已成為了胡人的屠宰場,三十萬民眾的鮮血灌飽了周圍數丈深的城壕,那是橫尸遍野,那是聳人聽聞的血林肉池。

前方相距不過二里之地的藩西之地城門緊閉。

茫茫大漠,哪里有肯接納這三千又幾人的收容之所?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他們該何去何從?

崇泰九年七月末。

將軍左銘于常州、元綏、方武、相林四省征兵十五萬入沉水關,同林大將軍會師,抵擋胡人長驅直入南下。

九月初,敗北,退守梁州。

次年正月,敗北于梁州,退守靈州。

三月,敗北,退守于滄州,左銘將軍戰死。

三月末,滄州知州傾城投降,暴虐瘋狂的北元胡人嗜殺成性,將繳械投降的一萬余軍士,屠殺于滄州城內,竟無一人生還。

四月,敗北,退守于嘉州,謝老侯爺戰死。

危矣!危矣!

中原幾百年不曾有之浩劫!

三度南下征兵。

第一次征走了魏孜津、程凌兒。

第二次征走了魏偉松。

現下,熬來了第三次。

常州,閔州,靖州所有的月餅鋪子全部停產,魏孜霖協助著魏楚欣打理一州之土地。

成千上萬石紅曲米,成千上萬車草料,一次一次被征運到前線。

捐的是魏楚欣的產業,魏孜霖在旁卻看的心疼。

車轔轔,馬蕭蕭,行人弓箭各在腰。

爺娘妻子走相送,塵埃不見咸陽橋。

牽衣頓足攔道哭,哭聲直上干云霄。

道旁過者問行人,行人但云點行頻。

夜里靖州城火把通明,征兵的軍吏挨家挨戶的敲門,深街犬吠,人心戰戰兢兢。

魏孜霖從閔州逃到了靖州,從魏偉松宅子又逃到了魏楚欣現下住著的鋪子,終也是沒能逃得了被征兵的命運。

前幾次征兵的隊伍一走,他總是慶幸的對羅氏笑說道:“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嘛。”

只是此次年過六旬的老翁,不過十五的孩童都免逃不了了,他還能幸免于難么?

“開門,開門!”粗魯蠻橫的沙啞聲一聲急于一聲。

戰亂之時,誰敢更衣入眠,宅子里所有的男丁全部應征入伍,惟留一眾女人提心吊膽的過著殫精竭慮的日子。

石榴和梳兒忙面面相覷了一眼,披衣穿鞋,抄起房門口的木棒槌,壯著膽子走到宅門口問:“是誰?”

外面官兵罵喊道:“快開門,有人看見一男子私逃到了這里!”

石榴和梳兒聽是官役,皆是提了一口氣。奈何外面催的緊,無奈下只得拔下門栓,將宅門給打開了。

“官爺們是不是搞錯了,我們這里哪能私藏人呢,哪次征糧不都是可著我們月餅鋪子來么,這你們是知道的呀,我們姑娘一戶,幾乎把全常州省的糧草都納夠了,捐錢捐物,我們月餅鋪子何時說個不字了,這宅子里剩下的全是女人,我們上哪藏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