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快過來坐,想必你還沒有吃早點,祖母這里的桂花糕可是很不錯啊。”
不同于往日的冷淡漠視,謝瑾卿親昵的拉起謝嘉柔的手,將她按在椅子上,還為她夾了一塊糕點。
謝嘉柔皺眉,這女人又想干什么?善于隱藏自己情緒的她,也不禁生出一絲懷疑。
“不是有毒吧。”
“你這說的什么話,不想吃就出去”王氏生氣的呵斥道。
謝瑾卿卻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想不到前世那個從不喜怒于形,謝嘉柔竟然還有如此心直口快的一幕。
謝嘉柔看到笑得花枝亂墜的謝瑾卿臉色有些不好,她就說,這女人怎么可能變性了,哪次看她不是冷嘲熱諷的。
“祖母,我先告退了。”謝嘉柔本就因姨娘被送往莊子而生氣難過,再經過謝瑾卿一刺激,就再也忍不住,冷冰冰的行禮告退。
“你這丫頭怎又欺負她。”王氏點點謝瑾卿的額頭,無奈的嘆息。
“我怎么會欺負她呢……”謝瑾卿卻是有些恍惚的憶起。
那時侯府還未遭難,雖然謝嘉柔是庶女,卻還是有不少人求娶,其中競爭力最強的是外省洛河巡撫的嫡幺子何文偉與京城新晉貴族的賀釗,何文偉是風流才俊的才子,賀釗卻是五大三粗,不善言辭的左前鋒。
謝嘉柔不負期望,最終遠嫁外省,其實那時候謝嘉柔更傾慕賀釗,只是不想留在京城,才選了何文偉。
而她其實聽說過何文偉是金絮其外敗絮之中,可她卻沒有告訴不通外世的謝嘉柔。她從懂事后,知道謝嘉柔和魏氏是導致父母決裂的原因后,她就再也沒有親近過謝嘉柔,甚至經常欺負她。
可是就是這么一個人,卻在侯府倒后,她被囚禁于國公府時,竟然背著家暴的丈夫,管教甚嚴的婆婆,偷偷回到京城,扮成一個丫鬟進了國公府看望她。
現在還清晰記得,那張面容蒼老憔悴,似是比她大了一輩的臉上布滿了擔憂,后來她才知道她嫁過去后不久就懷孕了,卻在一次爭吵中,被何文偉毆打,至此傷了身子,失去做母親的機會。
她還記得謝嘉柔說她嬌生慣養沒吃過苦,教她委曲求全,讓她好好活下去。
可那次后,她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
快到晌午時,謝瑾卿才離開正德閣,一個人坐在冷清的花園里,看那蒙蒙細雨飄落,看那池邊綠荷,恍惚間好像又看到那個為她作畫吟唱的男子,那深情的眼眸還揚灑著得意。
呵呵。
謝瑾卿扁扁嘴,莫名覺得有些諷刺,不愿再做回想,躺在碧血藤編制的椅子上仰望著天空,耳邊只有屋檐雨滴低落的滴答聲,寂寥的花園里冷清得可怕,萬籟寂靜。
迷迷糊糊中又睡了過去,夢中的世界極其豐富,一場又一場的噩夢總是圍著她,緊皺的眉頭從入睡便沒有再放松,等她醒來的時候天邊已經掛上了大片大片的晚霞。
謝瑾卿摸摸身上蓋著的羊毛繡花薄毯,還有些余熱,毯子有些舊了,卻被主人保護得很好,很是干凈整潔。
上輩子似曾出現過這樣的畫面,那時的她只當是哪個丫鬟的毯子,被她直接丟在一邊便離去了。
謝瑾卿將毯子輕柔的折疊好,收攏在懷里。心中不免有些感嘆,同樣的事情卻是不同的心情。
起身慢步向怡情院走去,不同于聽雨軒的精致美麗,春暖香濃的夏日里,怡情院里只有寥寥無幾的幾朵花兒,屋前的花缸有些破舊,里面的粉紅色睡蓮卻是爭奇斗艷著,似是在訴說主人對它們的專寵。
“大小姐,您小心腳下,快讓二小姐出來迎接,大小姐來了。”一身著明艷的丫鬟,發髻上帶著金簪,耳朵上垂掉著沉沉的金墜子,手上還帶著一個寬大的金鐲子,整個人顯得“金碧輝煌”。
謝瑾卿皺眉,看了看周圍穿著陳舊的丫鬟,再看看面前這個諂媚阿諛的丫鬟,有些吃驚。
怪不得二妹總是一個人,以前還以為她是清高自傲,現在看來,是這些丫鬟帶不出去,拿不出手,還不如讓丫鬟跟隨。
“你怎么來了?”謝嘉柔有些納悶,總覺得謝瑾卿有陰謀。
頗為冷淡的語氣沒有打擊到謝瑾卿。“還毯子來了。”
此時的謝嘉柔才注意到那人手中的羊毛毯子,不由得皺眉,心里既惱怒又尷尬,面上卻冷淡的接過毯子。
“你不歡迎我進去坐坐?”不等謝嘉柔趕人,謝瑾卿一溜煙的繞過她往屋內走去。
謝嘉柔有些呆愣,這女人臉皮怎么變厚了。
“你去端杯茶。”隨后便進了屋。
紅梅聽罷冷著臉,很是不情愿,怒聲呵斥其他粗使丫鬟“還不快去倒茶!真是一群豬,懶成這樣。”
丫鬟們瞬間蜂擁而散,生怕這母老虎繼續發怒罵人。
謝瑾卿看著屋內簡單的裝飾,算不上破舊,但是確實有些簡陋了,她屋內的家具無不是楠木精心打造,而這里雖是家具齊全,卻是有些粗糙。
謝瑾卿不由得有些愧疚,母親不喜二妹,雖不至于虧待她,但是卻也絕不會優待。這里的丫鬟一個個捧高踩低,那紅梅的著裝肯定是貪圖了不少二妹的私房錢。
屋內長時間寂靜,謝瑾卿眼底的復雜,那帶著莫名愧疚的眼神讓謝嘉柔有些按奈不住。
“你到底想做什么?姨娘都被你送去莊子了,你還想把我一起送去?”
謝瑾卿愣了一會兒才道“魏姨娘的事我也是今早才聽說,但是她也是罪有應得。”
“什么叫罪有應得,她最大的錯事不過就是生下我,她還做錯什么!”尖銳的聲音因為憤怒而有些刺耳。
謝瑾卿正想要回答,門咯吱一聲打開,紅梅端著茶水展開著討好的笑容“大小姐,奴婢……”
話未說完,便被謝瑾卿打斷“滾出去!”
因驚恐,茶水被哐當一聲打翻在地,紅梅卻不敢收拾,門也被快速關掉,屋內再次恢復平靜,緊張的氣氛也慢慢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