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家的小嬌娘

第三百三十三章 痛失摯愛

求得書坊前,謝瑾卿靜靜的立在那門前,看著那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心撕裂般的疼痛,突然看到那落筆處的一個小字,謝瑾卿猛地一震。

腦海中回想著他們的對話,他說:求得書坊四字是他親自所提……

謝瑾卿的淚水止不住的流下,只覺得曾經的一切那般的好笑,她依戀他愛慕他,卻依舊懷疑他的愛。可那個竹字卻如同響亮的巴掌狠狠的打在自己的臉上。

竹啊,那是她看了無數本傳記的作者筆名,那是她深深迷戀的傳記,她看過的傳記恐怕連一個大箱子都無法裝下,在靖安縣的三年,她看的每一本傳記都是‘竹’所寫,那時候她便被那深厚的文筆功底,那跌宕起伏的情節所吸引。

可到頭來,那所有的傳記竟是他親自所寫,誰人不知,三年時間,朝堂一切事務全靠沈太傅處理,平時連休息時間都沒有的他,竟然騰出時間給自己寫這個無聊的傳記。

誰能想象那個批閱奏折的手會寫出這般低廉無聊的傳記,可這一切僅僅只為了讓她開心,她以為她在靖安縣的三年是孤孤單單,卻不想他一直用另外的一種方式陪伴著她。

可她卻是在他死后,才明白這一切……

謝瑾卿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路邊的行人紛紛詫異的看著這個在書坊前哭泣的蒙面女子,可那疑惑審視的目光卻是半點沒有斥退謝瑾卿。

良久,謝瑾卿才緩緩往里走去,此時的書坊有些空蕩蕩的,稀稀疏疏的幾個寒門學子站在那里看書,不復往日的擁擠,仿佛那人走了,連這書坊也快倒閉了似的。

謝瑾卿剛進門,那掌柜的便上前恭敬道“您來了。”

謝瑾卿沙啞道“是啊。畫嵐,你在下面候著,我一個人上去……”

掌柜的對畫嵐道“姑娘,這邊坐,我給你泡壺茶。”

畫嵐點點頭,知道小姐是想一個人單獨道別,倒也沒有在跟隨上去,而是點點頭,隨著掌柜的到角落里坐下。

謝瑾卿則是扶著樓梯,慢慢的往上走去,咯吱咯吱,那熟悉的聲音卻仿佛那般的遙遠。

謝瑾卿撫摸著那榻上的小方桌,看著窗外的景色,心空蕩蕩的疼得厲害,仿佛有一個小人在拿著利刃狠狠的扎在心尖上。

緩緩的坐在榻前,仿佛還能看到對面那個對她笑得溫和的男子,伸手抓去,可卻消失得無影無蹤。謝瑾卿撫摸著那方桌,以前的他們時常在這里聊天喝茶,無論是四書五經還是詩詞歌賦,亦或者民生國事,他們都那么的契合。

都說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她謀劃一世,到頭來卻是一場空,甚至害人害己……

沈靜安,你本該是權貴長壽的命,可卻因為我這個異類,死得那般凄慘。

謝瑾卿輕笑一聲站起來,慢慢的推開內室的門,隱約還能聞到那熟悉的書墨香味,那依舊整齊的被褥不曾沾染一絲塵埃,看得出經常有人過來打理。

謝瑾卿坐在床前,將那柔軟的被褥緊緊的攥入手中,再也忍不住,放聲的大哭起來,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悲天動地,可哪怕哭倒長城,她也換不回那個愛她如命的男人了……

“沈靜安,沈靜安!你回來啊!”

“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求求你,回來啊。”

“你不是無所不能的沈太傅嗎?你怎么能就這么輕易的死去,沈靜安,你回來啊。”

謝瑾卿一遍遍的呼喚,一遍遍的自責愧疚,可那寂寥的房間依舊沒有多一分的溫暖。

哭夠了,哭累了,眼前都是一片迷糊,根本看不清面前的東西,全被淚水都掩蓋。可謝瑾卿確實清晰的看到那內室書桌上的毛筆,那筆尖上還沾染了點點墨汁,那墨汁還是濕潤的……

謝瑾卿臉上的悲寂一頓,突然就笑了起來,不知道是笑別人還是笑自己。

“沈靜安,我走了,再也不回來了……”

謝瑾卿對著空蕩蕩的房間輕聲道,將手中的鳳簪放在書桌前,便轉身干凈利落的往外走去,那背影那般的凄涼孤寂。

謝瑾卿帶上面紗走下樓梯,畫嵐于掌柜的皆是一臉的復雜,顯然是聽到了謝瑾卿的哭喊聲,可謝瑾卿倒是一臉的平靜,那紅腫的眼眸猶如冬日寒冰。

“小姐……”畫嵐上前緩緩道。

謝瑾卿沖掌柜的微微頷首,轉身便走了,畫嵐快速的追了上去,小心翼翼的扶著謝瑾卿上了馬車,華麗高貴的馬車緩緩駛去,馬車上的鈴鐺發出陣陣清脆愉悅的聲音。

在謝瑾卿走后,一個人影從后院緩緩上了二樓,剛看到那桌上的鳳簪后,神情一怔,久久無法動彈……

三日后,長樂侯府的花園中,一望無際的荷葉,那翠色上隱約可見一些剛剛冒出的花骨朵兒,一個個的爭相綻放著,亭子旁一些薔薇正開得絢爛,有些調皮的爬上了亭子,向著荷花池伸去。

謝瑾卿坐在亭子里彈著曲子,是一曲十面埋伏,錚錚的琴聲回想在花園中,引得不少的仆人在暗中悄悄的偷看著,許是曲中的殺意,花園中竟是看不到半只小鳥。

“小姐,孟國公班師回朝了……”突兀的聲音打斷了曲子。

謝瑾卿卻是充耳不聞,直到那首曲子全部彈完了,才慢騰騰的回道“到哪里兒?”

畫嵐小聲道“剛到城門口,陛下親自去迎接的,特意派人來告知您。”

謝瑾卿頷首站起身子,理了理裙擺,道“母親他們呢?”

畫嵐道“今早便出去了,應該是去城門口迎接了吧。”

謝瑾卿倒也沒有生氣,平靜的點點頭道“走吧。”

畫嵐遲疑道“小姐,你是決定原諒孟國公了嗎?”

謝瑾卿看了畫嵐一眼,悠悠道“原不原諒又如何,日子總歸要過下去的。”

畫嵐松了一口氣道“小姐,一輩子很長,你能夠想開是最好的,以后也能不那么悲傷孤獨。”

謝瑾卿輕笑道“悲傷孤獨?有嗎?我怎么不覺得。”

畫嵐看著那明明笑著,卻不帶半分溫度的小姐,緩緩道“小姐,你好久都沒有笑過了,什么表情都沒有,仿佛是個活死人。可小姐,你還年輕,你該幸福快樂的生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