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女配開掛了

第二十一章 紈绔世子(7)

烈日當空,驕陽日麗。

在趙奕第十三次不用楊玉英提醒,按時爬起來坐在小黑桌前,被太陽烤得滿身通紅也沒動靜,忘我地讀書讀到連最喜歡的茶點也不曾想起來吃之后,楊玉英拍了拍自家《無名卷》的書封。

一掀書頁,趙奕就愣住。

那是一幅少女的小像。

眉色如望遠山,臉際常若芙蓉。

少女清麗得不可思議,懶懶洋洋地托腮而笑,靈氣十足。

落款很簡陋,只寫了寥寥數字——孟望舒閑余戲筆。

孟望舒便是孟家的謝道韞,京城最出名的閨秀之一,第一任純王妃,趙奕的母親。

這顯然是一幅自畫像。

趙奕一時間氣血洶涌澎湃,忍不住嘴唇蠕動:“娘親!”

那眼睛,那眉毛,那鼻梁……趙奕以前聽人說,自己有七八分酷似母親,但今日一看,他便覺得羞愧。

同樣的眉眼,長在母親身上那么光燦奪目,跟了自己,卻被自己拖累得黯然無光。

趙奕嘴角動了動,沒有說話,繼續翻閱。

書頁在他修長的指尖流動,這還是他第一次這么珍惜書本,‘孟望舒讀《莊子》’‘孟望舒評清流三怪’‘小記薈園花燈宴’……

讀著讀著,趙奕雙目淚漣漣。

原來,他的母親也會用不帶一個臟字的辛辣話語,罵各種身份或高活低的人。

原來,他的母親除了一個單薄的第一美人名聲以外,在閨蜜間還有個外號叫胭脂虎、

原來,他的母親真的這般有才華,甚至與當朝國師岳東樓有書信往來,且在信里和國師辯論,分毫不讓人。

趙奕抹了把淚,哼哼唧唧地道:“謝謝。”

“不客氣。”

楊玉英在他識海里換了個姿勢。

玩游戲,打副本,做任務,自然是有什么手段,就用什么手段。

高壓過后稍稍給點甜頭,能讓這小子更乖巧。

夏去秋來冬至,春暖花且開。

最近一段時日,純王府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加了十二萬分的小心,走路不可出異聲,連話也不許多說,一幫下人無師自通領會了小眼神,小動作之溝通大法。

純王雖未明說,但看他一改好脾氣,連貼身的親信長隨,都因為沒及時驅走花園里幾只麻雀,吵到了小世子溫書被踹了兩腳。

好在也快到頭了。

今日已經是院試放榜的日子。

家里小世子今次也去考了。

王爺這兩天就沒上朝,一直盯著此事,今天還一大早便派人打點好,親自到順天府府衙門口的狀元樓坐著,和尋常寒門子弟家的爹娘也沒多大差別。

正院里

王妃董氏正與嫂嫂說話。

姑嫂兩個感情好,也就沒那么多禮數,拽了個迎風枕靠著,懶懶散散。

窗外杜鵑花開了,香氣幽幽,董氏令小丫頭掐了一朵,簪在發髻上,攬鏡自照,只覺眼角又多了幾條紋路,登時沒了興致,攢眉嘆氣。

她最近憋屈的厲害,心里難受,夫家這邊是跟誰都不能提,不免要與嫂嫂嘮叨兩句。

“不是妹妹小氣,著實是后娘難當,王爺縱著世子,在家里無法無天,到了外頭也是胡鬧,我要管,世子不聽我的,我要是不管,到好像妹妹我起了壞心思,想對他如何。”

“若是我生的那兩個這般頑劣,早就大棒子上去,打乖了為止,可我能打世子么?”

“哎,世子鬧著要去參加什么科舉,他一王府的世子,前程還少得了他的?何苦同外頭的寒門弟子們爭來搶去,再者,他肚子里有多少墨水,誰還不知道?”

“王爺偏偏要縱著,還四處同人說,鬧得沸沸揚揚,外面的人在王爺面前自是恭維,可實際上誰信他能考得上?人人等著看笑話,我出去應酬,在那些宗室夫人們面前都覺得沒臉面。”

小桃紅幾個丫鬟坐在門口,雖聽不到屋里主子說什么,可猜也猜得到,互相擠了擠眼。

“你們說,世子能不能考上?”

小丫鬟們其實不怎么信自家世子能這回能中。

自從宮里那位陛下便下了旨意,廢除祖上宗室子弟不可科舉的禁令。宗室子弟就一窩蜂去考,可惜能考上的那是鳳毛麟角。

到了今年,大部分宗室子弟不是進宗學做做樣子,就是進國子監,直接能考會試,中不中的再說,至少不會連個秀才都考不上,丟人現眼。

就是尋常官員子弟,也多有蔭監名額,直接以監生的身份參加鄉試就成。

可他們世子偏不,就是要費時費力地瞎折騰,前頭縣試、府試,世子到都過了,縣試名次偏后,倒數第四名,到府試名次就好了很多,正著第十一名。

只是這兩門又不會糊名,世子的身份擺在那兒,世人都說他能過再正常不過。

哪個考官敢不讓純王家的世子爺過關?

院試于他們王府來說,一樣不算什么,可到底過了便是秀才,朝廷要求也極嚴,不可能隨便糊弄。

他們家那位世子,小時候到是正經去宮里讀書,但也只那么兩年,后面可全荒廢了。

如今才多短的工夫,哪能說撿起來就撿起來?

王府的宮女丫頭們,可不是小戶人家的下人,論見識比大家閨秀差不了幾分,大家心中都有數。

結果不到中午,順天府的衙役騎馬披紅來報喜——純王世子趙奕,順天府,院試第一名。

按說院試不會有專人通知,但也得看看是誰家的喜事。

眼前這衙役還是過五關斬六將,和十七個同僚混戰了一場,這才搶到來純王府的好差事。

純王其實第一時間就得了消息,當即特別艱難地忍住大笑的欲望,傳消息回王府,全王府上下月錢翻五倍,至于打賞的喜錢那是早準備好的。

用的都不是一分的,一角的,也不是銅子,全是一元的順幣,拿金箔紙包好,報喜的衙役被塞了兩大把,估計能比得過他兩個月的工錢。

純王妃董氏愣了愣,半晌才道:“一個秀才罷了,怎么這般張揚?”

天底下出不了的窮秀才要多少有多少。

話雖如此,可等陛下竟也得了消息,特特賜了一箱筆墨紙硯,董氏忽然就問嫂嫂:“嫂嫂,你說讓小奚去國子監,如何?”

這是不信任董家的教學水平了。

她嫂子聲音有點干澀,還是點點頭,道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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