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雍聽到她的聲音,立刻站起身向著她這邊走來。待走到近前,仔仔細細的將秦媛看了個遍,這才有些不放心的說道:“你如今真是愈發的膽子大了,錦衣衛那是什么樣的地方,也敢一個人去。”
秦媛抬手拍了拍衛雍的肩頭,繞過他在圈椅中坐了,這才低聲笑道:“我又不是犯了事被捉進詔獄,我是去任職的,有什么好怕的。”
衛雍淡淡的嘆了口氣,在她身側坐下,拿起一旁的茶壺為她倒上一盞茶,抬手端給她,說道:“聽康鎮派到國公府里送信的人說了,我倒是嚇了一跳,好好地,怎么會將你安排到錦衣衛中?”
秦媛接過茶盞,一口飲盡,這才將杯子放下繼續說道:“我方才見了張千,聽他話中的意思,讓我入錦衣衛不過是個權益之計,陛下真正的目的,是讓我隨著蕭晚蕭大人南下剿匪。”
“剿匪?”衛雍聞言眉頭皺的更深,“難道是太子?”
“說起太子,”秦媛不動聲色的將話題轉了過來,“昨日太子派人送了一些賀禮過來,我今日原本想著去府中尋你,然后去東宮謝恩的,卻沒想到錦衣衛的人先行上門了。”
“這事兒你不必太過在意,太子送了你收著就是了,用不著特意去謝。”衛雍對此倒是十分的不以為然,“前幾日我去燕王府上探望,遇到了太子,他倒是提起了你,我就隨口說了句,你如今已經獨立門戶了。想必這剿匪的差事,也是太子替你向陛下求來的。”
秦媛聞言微微一愣:“原來還有這層關系,我原以為......”
她并沒有說,她原以為是昨日康鎮在伯府中碰到了兄長,是兄長想讓自己遠離了京城,遠離了忠勇伯府。
衛雍仍舊直直的望著她,似是在等著她接下來的話,秦媛卻微微笑了笑,擺了擺手說道:“你可知蕭晚蕭大人何時能夠回京?”
衛雍見她不再多說,心中雖然好奇,卻也不再多問,而是順勢答道:“應當就是這兩日了。這蕭大人回來,怕是呆不了幾日,便就要南下了,你也要早做準備才是。”
秦媛點了點頭,心中盤算著應該帶誰一起,又聽衛雍繼續說道:“我今日過來,把何沖和小六都帶了來,你日后將他二人帶在身邊,也能多幾個幫手。”
秦媛知曉,此次剿匪可不像是前次治理水患一般,這次怕是要動用軍隊了。
所以秦媛也并未推辭,而是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就不與你多客氣了,你留在京中,也要好好保重自己才是。”
衛雍看著她,卻忽的一笑,笑里夾雜著些無奈:“雖然知道你一向十分能干,但是卻沒有想到這么快便就要分離了。”他伸出手,將秦媛的手掌緊緊的握在掌心,“此次剿匪,怕是困難重重,你也要千萬小心。”
秦媛忽覺自己的喉嚨有些發堵,自重生以來,自己似是受了著秦媛的影響一般,遠不如從前果斷不說,面對止戈的時候更是容易被他那幾句溫柔的叮囑感動。就比如現在,她甚至想要脫口而出,自己不要去了。
可是,這樣是不行的。她知道,這樣是絕對不行的。
她重活一世,從來就不僅僅是為了能夠與止戈長廂廝守。她有更想做的事情,盡管這事情看來與她無關,可是她知道,若是父親活著,也會這么做的。父親也一定不會允許一個視人命如草芥之人,登上那至高無上的位置的。
她將心底那點點的沖動壓了下去,這才努力揚起一個笑容:“你且放心好了,我也是上過戰場的,區區幾個山匪而已,不會有什么意外的。”
衛雍也只能微笑,除了微笑他不知道自己還能露出什么樣的表情。
他知道自己的心底在吶喊著,留下她,留下她。
他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事情,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康鎮,說道:“你是肯定要帶著他的罷。”
秦媛隨著他的手指,看了眼康鎮,點了點頭,說道:“自然。”
衛雍收回手指,點了點頭,又點了點頭,半晌才盯著康鎮,冷聲說道:“我知道媛兒對你頗為信任,也知道你并不似面上表現出的這般簡單,但是這些我都不在乎。”他盯著康鎮,死死的盯著他,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只需要你,用命來護著她。”
康鎮看著衛雍如此嚴肅的模樣,也收斂起了面上的笑意,坦然的回視他:“公子可以放心,我自然會用命來護著她,不讓她受任何傷的。”
秦媛不由得撲哧一聲笑了,那二人被她這一聲笑驚動,紛紛望向她。秦媛則是聳了聳肩,笑著說道:“每次我出門,止戈你便是這般威逼恐嚇我身側的人的,”她轉了頭,望向衛雍,雙眸晶瑩而透徹,“我也還如過去那般告訴你,我又豈是那任人宰割的羔羊?”
衛雍聽她如此說,面上卻露出一絲苦笑來,他當然知道秦媛的能力。她善騎射,又舞得一手好鞭法,近身功夫雖然力道不足,卻十分的輕巧靈活,論起武力來,確實很難有人能夠傷到她。
可是這又如何,失去過一次,他又怎能真正的放心呢。
秦媛似是明白他心中所想,正欲勸慰兩句,卻又聽見門外周海急匆匆的跑到門外,喘著粗氣稟道:“先生,忠勇伯府的馬車現在正在門外,那車夫說是伯爺親自來拜訪先生了。先生您看,是不是應該去迎一迎?”
秦媛想揮揮手說帶他進來便好,后又仔細想了想,自己現在的身份,這么做怕是有些不合適,便站起身來,向外走去,對著那周海說道:“那便走吧。”
蘇信此時坐在馬車上,神色有些焦急,不知為何,母親昨日忽然提起了自己的親事。他知道,這一定是兄長對母親說了什么,才讓母親有了這個想法。可是如今自己哪有什么成家的心思,這才尋了個由頭,偷偷跑了出來,徑直往秦媛這邊來了,想問她尋個法子,拖延一二。
他不時的掀開車簾,望著那緊閉的大門,口中喃喃道:“怎的這么慢。”
話音剛落卻見那大門緩緩打開,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那門中走了出來,他看清來人是誰,立刻跳下了馬車,歡快的喚道:“這可巧,原來衛二哥也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