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媛這個動作無疑是在默認,駱知行倒是沒有什么反應,沈慎的臉卻是瞬間黑了下去。
沈慎看著面前含羞帶怯的少女,恨不能將那衛雍從西北拖過來亂棍打死。
可是想到面前的人,他不得不咽下一口氣,平復了半晌,這才再次望向秦媛,盡量平和的說道:“既是有了身子,就不要再想東想西的了,好好將養著就是。”他說著,垂眸看了秦媛的腹部,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殺意,“其他的事情你都不要想,平平安安的才是最重要的。”
說罷,沈慎便站起身來,往外院去了。
駱知行卻沒有跟沈慎一同離開,他看著沈慎走遠,這才似笑非笑的睨著秦媛:“想不到你倒真是個驚世駭俗的主,看你這昏昏欲睡的模樣,我還當是思之動了什么手腳呢。”他說著,晃蕩道秦媛對面坐下,“不過這也好,至少你在這京城算是安全了。”
秦媛卻是垂著頭沒有說話,她腦子里飛快的轉著,她想到了離開西北之前王恕的話,想到了在貴州遇到的胡神醫。猛地一個激靈,秦媛似是將所有的事情都想通了。
駱知行卻是不知道這許多的,他見秦媛只垂了頭不理會自己,有些奇怪,伸了手過去推了推秦媛的肩頭,低聲問道:“媛丫頭,你這是怎么了?”
秦媛猛地回過神來,抬起頭望向駱知行,臉上滿是狂喜之色:“駱大哥,你快去打聽打聽,定國公父子可還好?”
“不必這么麻煩了。”二人身后響起了沈慎冷冷的聲音,他掀開珠簾,幾步走到秦媛身側,居高臨下的望著秦媛。良久,他才沉聲說道:“方才錦衣衛派了人來,說是今日有賊人膽大包天劫了詔獄,已經將定國公父子二人劫走了。”沈慎說著,緩緩俯下身來。
他雙手撐在秦媛的身側,與秦媛相距不過寸許的距離。秦媛只感覺陣陣熱氣從他身上傳來,不由得微微后退了一些。
沈慎卻是手指一抬,輕而易舉的捏住了秦媛的下巴,他有湊近了一分,聲音溫柔卻又冰冷:“如今你的心愿也算是了了,總算是可以安心留下來養胎了。”
沈慎說罷,再次轉身出了門。秦媛轉身去看窗外,卻見沈慎站在院中,似是交代了些什么,便頭也不回的出了院門。
沈慎這一走便是十多日再沒有來后院。
秦媛倒是覺得自在了很多,駱知行整日里賴在她這里,沒事兒就與她逗逗悶子,說說話。
身邊自是還有谷雨守著,那老太醫也隔三差五過來診個脈,留下一堆養胎的方子。
秦媛就這般被困在這后宅里,看著那四角的天空,卻是什么事情都做不得。
秦媛這邊什么事情都做不得,可是衛雍在西北卻是一刻也沒有停歇。
征兵,買馬,收糧。
雖然沒有人說這是要做什么,可是每個人心中都是十分的清楚。
他們這是要反了。
定國公衛康端在長榻上眼神冰冷的看著面前跪著的次子。
他與長子昨夜才趕到邊關,才到邊關就看到了自己兒子這一切的所作所為,頓時怒從心起,也顧不得許多,當眾便狠狠的給了衛雍一個耳光。
在衛康的心中,君便是君,臣便是臣,起兵造反則是他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可是衛雍在邊關如此轟轟烈烈的招兵買馬,哪個還能看不出他的想法。
衛康想到這里,心頭更是光火,抬腳便踹在了衛雍的肩頭。
衛雍不避不閃,硬生生挨了這么一腳,卻是一動不動,仍舊跪得端正。
衛康伸了手指,顫巍巍的指向衛雍,口中喝道:“逆子!”話音才落下,衛康便似是受不住一般呼哧呼哧的喘個不停。
一旁林氏見了,連忙上前,一邊輕撫著衛康的胸口,一邊沖著跪在地上的衛雍喊道:“止戈,你與你爹犟個什么,還不快些來認了錯。”
衛雍卻是神色冰冷,梗著脖子冷聲回道:“兒子無錯。”
衛康聽了這話,更是光火,隨手便抄起了案幾上的茶杯往衛雍身上砸去。
那茶杯砸在地上,摔得粉碎,一片碎瓷飛起,擦過衛雍的臉頰,一抹鮮紅緩緩的滲了出來。
林氏一看更是連連尖叫,她這邊扶著衛康不敢松手,又趕忙招呼一旁的衛城去看衛雍。
衛城有些為難的看了一眼衛雍,卻是什么話都沒說,徑自走了過去,在衛雍的身側一同跪了下來。
林氏扶著衛康,見到衛城也跪了下來,連忙喝道:“盛民,這個時候,你又在這里添得什么亂!”
衛城卻也是不動,他跪在地上,緩緩向衛康拜了一拜,這才開口說道:“父親休要惱怒,您只想一想,如今我們父子乃是逃犯之身,哪怕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會連累了家人。”
“如今京城究竟是個什么形式,父親怕是比旁人都要清楚,那六皇子不過八歲稚童,真能擔起如此大任么?”衛城越說越是激動,他挺直了腰身,目光筆直的望向衛康,“怕是這大陳早就已經不姓陳了!”
“胡言亂語!”衛康再次抬掌狠狠的拍向榻幾,可是語氣較之前卻是已經弱了三分,“當今陛下雖然年幼,可畢竟是正統,你們呢,你這叫做亂臣賊子!”
衛城與衛雍兄弟二人雖是仍舊沉默著跪在地上,臉上神色卻沒有半分變化,似是完全不為衛康的話所動。
衛康對于自己這兩個兒子自然是十分的了解,當下大怒低喝:“逆子!逆子!”
一旁的林氏連忙向地上的兩個兒子使眼色,手也不停的順著衛康的胸口,輕聲勸著:“老爺,你這一路也是辛苦,有什么話,也要等到自己休息好了再說不是。”
衛康卻是轉頭看向自己的發妻,擰眉問道:“你來這邊關也有十幾日了,止戈做的這些事情你難道絲毫不知?”
林氏的臉色微微一滯,她向后退了兩步,干笑著說道:“我一個后宅婦人,哪里懂得這許多事情。”
衛康看著林氏這明顯不自然的神色,心中自然也是全明白了。
他再次抬眸,看向地上那兩個雖然跪著,脊背卻是挺得筆直的兒子,低嘆了一聲,妥協道:“罷了罷了,日后終究是你們的天下,我終究是管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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