郄神醫話音方落,慧貴妃就嘲弄地勾起一側嘴角。
她的心思其實有些復雜。
原本她一心指望著神醫將小九治好,她們以此將功補過,好讓慶元帝消了前些日子的怒火。
但剛才聽了金鑾殿上這郄神醫竟然當眾下旭兒的臉面,登時恨不得直接將他打殺了去。
如今聽了郄神醫的話,不由心生嘲意。
所謂的神醫不過爾爾,怕不過只是徒有虛名之輩罷了。
想當年她給小九下的藥,那可不是普通的藥。
至少這么多年來,小九看過無數大夫,都不曾有大夫瞧出小九癡傻的真正原因。
思及此,慧貴妃不由心生驕矜之意,對郄神醫又生了幾分蔑視。
郄神醫言罷,目光從眾人身上掃過,繼續道“九皇子并非生病引起癡傻,”見慶元帝仔細聆聽,他直言道,“九皇子是中了毒。”
“中毒?”慶元帝猛地一驚,“神醫何出此言?”
“九皇子脈象正常,可見其全身上下經脈和血脈都與常人無異,”郄神醫侃侃而談,“他的問題出在腦子里。”
“九皇子所中之毒非常罕見,”郄神醫見眾人越聽越懵,解釋,“那種毒只對腦子起作用,讓人神智不清,似癡似傻,久而久之,腦子會直接壞死。”
慶元帝瞇起了眼,眼底蘊藏著深不可測的陰云風暴。
他的兒子,不是天生癡傻。
而是中了毒。
這才多大的孩子?
竟然有人在他眼皮底下下毒。
皇后見慶元帝似醞釀著風暴般,忙開口問道“神醫,請問小九還有得治嗎?”
“能治!”
郄神醫翹了翹胡子,他郄神醫又豈是浪得虛名的?
有他在,自然能治!
“要拔除九皇子腦子里的毒素,并不簡單。”
郄神醫徐徐道來。
“需得針灸輔以湯藥,雙管齊下,慢慢將毒素引出。”
“這樣才能在不傷害腦子的情況下,徹底清毒。”
這下子場中所有人都聽懂了。
慶元帝沉聲問道“需要多長時日?”
郄神醫捋捋胡子“這個不好說,快則三月,慢須半年。”
小九有了治療的希望,郄神醫便在慶元帝的許可下開始進行第一次施針。
因著施針需時較長,眾人紛紛散去。
永和宮。
慧貴妃心疼地看著出門一段時間便清瘦了些的兒子,拉著他問“旭兒,這一路可是辛苦了?那郄神醫到底是怎生回事?怎的在金鑾殿上口出狂言?委實可恨!”
秦旭抿緊了唇。
對郄神醫他一早就起了殺心。
一次次怠慢他不說,還當著百官羞辱他。
如果不是他真的能醫治小九,他定然讓他見不了明天的太陽。
“母妃莫要惱怒。”秦旭安撫慧貴妃,“父皇并未在意郄神醫在金鑾殿上的話,父皇對我們三兄弟此番將神醫請回,甚是滿意。”
慧貴妃聞言,心中一松,道“那便好。”
郄神醫對旭兒態度不佳,她本想過破壞其救治小九之事,屆時龍顏大怒,郄神醫定落不得好。
不過秦旭卻勸止了他“只有小九病愈,父皇和母妃及妹妹才好盡快冰釋前嫌。”
“郄神醫,且留到他治好了小九再動不遲。”
而坤寧宮中,皇后帶著兒子兒媳去了寢殿,拉著兩人一陣問長問短。
聽聞了郄神醫托女之事后,她思忖道“既然郄神醫愛女的病缺少藥材,不妨讓他列出來,去太醫院看看是否有庫藏。”
“即便是沒有,”皇后又道,“亦可以由皇家派人出去多方尋藥。”
“待治好了郄神醫愛女的病,咱們再好好替她尋找一門合適的人家,定要將郄神醫的托付做好了。”
打那以后,郄神醫每隔三日進宮為九皇子施一次針,每次施針他都帶著銀寶,仔細教她如何施針。
轉眼半個月就過去了。
延慶縣郄家已經整個搬來了京城。
搬去了一處離太子府不算太遠的民居。
田靜與福元圓相處愉快,臉上的笑容愈發多了。
郄神醫看在眼里,心中的負擔漸漸松快。
這日從宮中回了太子府,郄神醫就像眾人提出了離京的打算。
“這兩次施針都是由銀寶親自動手,”郄神醫解釋道,“她已然熟練掌握施針的方法,從今往后由她去給九皇子施針即可。”
“皇后娘娘的一番好意老夫領情,”田靜的紅斑需要的幾味藥材,有兩味在太醫院有庫存,但仍有三味藥材需要出門去采,“老夫會盡快將藥材收集好回來。”
說完,他又提著銀寶細細交代許久,便瀟灑地離京了。
日子過得飛快,很快迎來了秦昊和佟璐成親的日子。
三皇子的府邸離太子府相當近,步行過去不過一刻鐘時間。
這日大喜,秦澤和福元圓身為皇兄皇嫂,自是要前往慶賀。
夫妻倆見三皇子府離家不遠,門口亦早已堵滿了各府前來喝喜酒的馬車,索性就步行前往三皇子府。
冬日和暖,秦澤將媳婦的手握在掌心中,呼吸著清新又略帶沁涼的空氣,忽然體會到歲月靜好的心情。
“滿滿,”秦澤嘴角不自覺地揚著淺笑,“不知不覺我們成親也有半年了。”
福元圓嘴角微揚,斜睨秦澤一眼“可有后悔?”
秦澤努努嘴“后悔當然是有的……”
話音未落,忽覺掌心的手捏住了他的胳膊,忙道,“就是特別后悔沒早點娶你過門!”
福元圓收回手,笑盈盈地沒有接話。
秦澤倒是認真上了“我是說真的。如果那年去揚州城就和你相識相知,該有多好。”
那他就不用在這京城詭譎的風云中將自己受損的羽翼收斂起來,小心翼翼地成長。
他寧愿隨著滿滿四處周游去見識不同的風景,不同的人。
福元圓并不知道他的想法,只當他是在哄她開心“說起這個,我倒是不放心阿璐和三皇弟,也不知道他們成親后會不會天天在府里打架。”
秦澤摸摸鼻子,昨日三皇弟還來找過他,對成親一事似乎有點不知所措。
看得出來他對佟璐是相當歡喜的,恐怕是擔心婚后不知如何相處,才拽著他講了許久。
“我跟三皇弟說了,成親后如果有不懂的事情,可以來找我。”
福元圓挑眉“阿璐好像也有成親恐懼癥,那日添妝時,我還安慰她說咱們兩個府挨得近,有什么問題隨時可以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