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綠領了白初落的命令,不修煉的空擋沒事就往蔬菜店跑一跑。
但他到沒真的每次去都詢問一圈事情的進展眉目,除了第一次打了聲招呼讓人認識了他是白初落的親屬后,再去也就自己逛逛,買點新鮮的瓜果蔬菜回家,與普通老百姓也沒什么兩樣,就是去的次數有點太多一天至少兩趟。
這也的確方便了白初落第一時間得之事情的進展。
白初落過去后的第三天上午,小綠早課結束后再次踏進米糧店時,平時因為客流量比較大很少主動招呼客人的伙計卻迎了上來,微笑著對他說:“這位公子,我們掌柜有請。”
小綠立刻寫了一張傳訊符發給白初落,然后跟在伙計身后來到了米糧店后堂。
這還是他第一次到米糧店后堂,與他想象的只有一間大堂或者庫房之類的地方不容,這里看起來更像是普通人家。
與經營的門臉房相連的是一件半露天的廳堂,兩邊各開一門連接著不同的走廊,伙計帶著他順著其中一個木門進入沿著走廊一直來到盡頭的一間房門前停住腳步,輕巧房門:“掌柜,人帶到了。”
“進來吧。”里面傳出了一個中年人的聲音。
伙計將門打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等小綠走進去又將房門帶上。
門口正對著是一張紅木書案,書案后面正做著一面目和善的中年人。見小綠進門,做了個請的手勢道:“公子請坐。”
小綠頷首,走到書案前,那里擺著兩把椅子,他隨便挑了一把落了座。
“公子怎么稱呼?”掌柜問。
“叫我小綠就好。”小綠回答。
自從離開了樂山鎮,決定好斬斷前緣,“寧啟”這個名字他就打算徹底拋棄不用了,所以白初落他們就算知道了他原名也從來沒有改過稱呼,一直以小綠相稱。只是小綠這個稱呼怎么聽怎么像個外號,一點也不像真正的名諱。
“小綠……公子,”剛認識的人就叫外號,掌柜的還是有些不習慣,“聽聞您是白姑娘的朋友?”
小綠點頭稱是。
掌柜的為小綠倒了杯茶水,放到他面前,又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說道:“既然如此,這次邀請您來,是想請您幫忙給白姑娘帶個話。”
小綠繼續點頭,這點不用說他也清楚,只是特地請他進來總不會只為了這一句。他沒有說什么繼續等待掌柜的下文。
掌柜的見他如此,十分識相的繼續下去:“上次白姑娘準備的點心匣子,我已經都呈給主子。但是……”
掌柜的欲言又止。
小綠繼續微笑沉默,如果是從前的小綠也許會因為他買的這一個關子而心緒不寧。
而現在,這個已經補全魂魄的小綠,又有著十幾年還上漂泊的沉淀性子甚至比之前為人時還要沉穩的多所以面對掌柜的話他還能維持灑脫沉默不語不僅如此他還細心地注意到了掌柜的話里將點心交給主子的是主子并不是小主他記得當初落姐說的是要掌柜的將點心交給天霸,而不是米糧店幕后的主子。
是初落姐沒說清還是掌柜的這邊執行出了問題,他還是比較相信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不免有些擔心,沒有按照初落姐想法進行的事情還能不能得到理想的結果。擔心歸擔心,表面他還是維持著平靜,等候掌柜的接下來的話。
掌柜的轉折句故意停頓本事想觀察一下小綠對自己之前所說的反應,再來判斷接下來要說的話該不該正常繼續下去,或是委婉一下又或是威逼利誘一下。
小綠的樣子在掌柜的看來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孩子,長得也還算天真爛漫,看起來沒什么心機,應該比較好忽悠。至少應該比之前來過幾次的那個白姑娘好說話。
那個白姑娘……一想起之前無論怎么套都套不出來配方,讓他甚至有些懷疑自己這么多年掌柜是不是都白做了,還沒個小丫頭的嘴皮子溜。
看著面前小綠一直掛在臉上從沒消失過的微笑表情,掌柜的就知道面前這個看上去只有十幾歲的小家伙恐怕也沒那么好對付。
無奈只能先硬著頭皮繼續道:“主子已經嘗過白姑娘做的點心,非常欣賞,并且對配方有意。不過,主子說想先見白姑娘一面,至于白姑娘的要求見面之后主子會當面給與答案。煩請小綠公子幫忙問詢,如果可以明日閉店前過來通報一聲,主子自會安排見面地點。”
掌柜的意思是留給白初落一定的考慮時間,如果同意就見面如果不同意也不強求。
但這要求提的和直接強迫其實也沒什么區別,見到他們主子才給答復另一層意思不就是不見面就不可能同意她的要求嗎!
所謂征求意見,也不過只是一套好聽點的說辭罷了,小綠不可能聽不出來,所以干脆沒有告辭回去詢問那一步,而是從懷里掏出一張傳訊符。
“不必麻煩了。”他對掌柜的說了一句。
掌柜一愣,以為他想直接拒絕,自己剛剛還在感嘆這小子的城府深不可測,現在就表現出一副愣頭青一樣的做派,難道自己是看走眼了。
不過,沒一會他就看明白了。
也是這時他才想起,白初落和小綠其實都是修士這件事。這幾次見面,白初落二人一來從沒擺過普通修士長在普通人面前擺的架子,平易近人一點都不驕傲;二來,除了第一次來店里為了懲治那個金蠶派弟子白初落動了點法術,那以后倆人無論是誰都再沒動用過什么法術,而且最早見過白初落的那兩個伙計一直都是姑娘姑娘的叫從沒稱過仙子,所以他一時間倒把這件事給忘了。
其實也不怪他,白初落和小綠每次來米糧店都會象征性的買點東西回去,一般修士又有誰會常來這種店里,就算是門派采買也該有專人負責,不會像他倆只買那么一點。
所以,除了最開始那兩個伙計,店里的其他人都把他倆當做普通商人來看待。
此時此刻,空中燃燒起來的符紙終于喚醒了掌柜的遠古記憶,不僅意識到兩人是個修士,而且還回憶起,之前伙計向他回稟金蠶派一事時提到,這位白姑娘好像是三界東峰弟子。
那一瞬間他身上頓時起了一層冷汗。
這幾天與白初落“勾心斗角”耍心眼的對話如走馬燈一樣在他眼前一幀幀的浮現,就連剛剛對小綠的試探都上了大幕。
自己好像惹上了些不該惹的人啊!
三界與金蠶派不同,那是實打實的靠實力擠進五大派的門派,而且就算在五大派中也絕對是數一數二的存在。
雖然至今為止五大派都沒有過明確的排名,但第一第二之間的爭論從來也只在三界、佛光宗和辟心谷三家里出現,而且是佛光宗和辟心谷之間交替輪換,只有三界雷打不動的存在。其地位高低已經不言而喻。
不過要只是三界背景的話,掌柜的也不至于被嚇得如此,畢竟名門正派在外面除了金蠶派名聲都還算不錯。對待普通百姓可以說如同春風般溫暖,很少有仗勢欺人的事件傳出,最起碼表面很少。
就連紫雷殿也只是在收人和修煉或者生活中放蕩不羈了一點,對普通百姓都還是不錯的。
但三界得東峰可就不一樣了。
三界東峰專出修煉天才,這是整個修真大陸都知道的事。但除此以外,很少有普通人知道三界東峰的天才們大部分性格都乖張孤僻,與紫雷殿那幫瘋子有的一拼,甚至比他們還要瘋狂。
掌柜的身在托魔這個行商聚集的鎮子,又經營者鎮上唯一一家米糧店,南來北往的消息聽過不少,那些修真門派的小道消息秘密傳聞當然也有所耳聞。
聽說以前很早以前,還有東峰弟子無故毆打普通百姓的傳聞。修煉天才對普通百姓,那不是一個指頭就能捏死的存在嘛?
竟然還要毆打,肯定是為了慢慢折磨啊!這人不但暴力,心腸還很歹毒。
不但如此,據說這一屆東峰的峰主還有偷小孩的習慣,三界山下的普通人家經常發現自家孩子莫名其妙失蹤,據說都是被東峰峰主劫走。
但這么多年又沒聽說過東峰峰主有再收徒弟的傳聞,那些小孩具體最后怎么了誰都無從知曉。
有人猜測,東峰峰主可能修煉了什么秘法,需要用小孩子的血肉來修煉,所以才能短時間內達到洞虛修為。但沒什么證據,三界掌門岑飛也從沒懲罰過東峰,這件事也就是一個傳聞流傳在少數百姓和修士的口中。如果得罪了這些沒什么底線能力又強的修士,就算他身后有主子撐腰,東峰的人也可能完全不給面子直接滅了他不動米糧店分毫。到時主子不可能因為自己一個已經死了的人與整個三界為敵。
不過聽說這一屆東峰的大師兄是個十分溫吞的性子,峰主有嘗嘗閉關修煉,整個東峰在這位大師兄的帶領下性子也規矩了很多,通過這幾次與白初落的接觸,掌柜的也感覺她應該是個挺不錯的姑娘,應該大概也許可能不會因為這么點事就記恨自己吧,掌柜的心里如此自我安慰道。
盡管如此,他的腦海里還在一遍遍回憶著自己之前與白初落的對話,有沒有說什么令她不快到能治他于死地的話。
他這邊胡思亂想期間,小綠已經在傳訊符里將剛剛的事與白初落做了交代。
“可以,讓他們盡快安排吧,我隨時都有時間。”白初落那邊回答。
“好。”小綠說完隨既收了傳訊符抬頭看向掌柜問:“您都聽到了?”
“啊?什么?”掌柜緩了一會才意識到小綠是在跟自己說話慌忙回應說:“實在對不住,實在對不住,剛剛有些走神,您說了什么?”這一下態度扭轉了一百八十度連坐著說話都點頭哈腰的。
小綠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重復了一遍白初落的話:“初落姐同意見面,希望你們能盡快安排時間。”
“好的好的,我這就派人去給主子報信,最晚明天一定給您消息。”說完他想了想又道:“我親自去把這個消息告訴主子。”
他站起身,又對小綠說道:“今天真是多謝您了,沒什么事,需不需要我送您一程?”
這不是逐客令,而是他要去見主子正好要出去坐馬車,小綠也不可能自己一個人留下,既然要回去不如讓他做個順水人情送他一程,多少挽回些之前的失誤。
可惜,小綠并不打算領他這個情:“掌柜不必那么客氣,既然您要出城跟我也不算順路,我自己還要有些東西要采買就不麻煩掌柜了,還希望您能快去快回,初落姐還等著您的消息。”
掌柜的聽他話說到一半本來還想說就算不順路也沒關系,不順路送過去欠的人情不就更大點么,但聽到后半句,嘴邊的話立刻又咽回了肚子。
而且,十分慶幸自己幸好沒說出口。人家明擺著要你快去快回,你這還給人繞路玩,不是找打又是什么。
他現在最慶幸的其實還是自家主子并沒有打算為難這位白姑娘,至少同意了見人家一面,否則自己在主子和惹不起的客人之間左右為難夾縫求生,感覺怎么選都只有死路一條。
想到這,掌柜的連忙跟小綠一起出了書房,交代好門口伙計幫忙接待小綠就立刻快馬加鞭坐著馬車飛奔出城。
小綠也沒打算在米糧店多呆,跟掌柜幾乎前后腳出了店門,不過相比起掌柜的風風火火他就悠閑多了,該匯報的基本都已經在傳訊符里說清楚了,剩下的也不算十萬火急,等回到客棧有的是時間交代。
不過,他的不著急也只不過是相對掌柜而說的,并沒有刻意拖慢速度,也沒有繞路逛街買個東西,只是以正常速度徑直回到客棧。
不過,進了客棧他并沒有第一時間回到自己房間,而是首先來敲了白初落的門。
“敲什么敲,趕緊進來,誰不知道是你!”從門內想起了靈簫吟的叫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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