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控命運的齒輪

第十八章 賣棉花糖

年后,李剛又要重返浙江了,可他實在放心不下家里的一攤子,怕王艷麗還會鬧出什么幺蛾子,思量過后,在城里租了一間房子,讓她娘倆搬過去住。

送女兒上學后,王艷麗就開始四下面試找工作,要學歷的單位不敢進,要經驗的單位不敢進,要口才伶俐,反應敏捷的單位還是不敢進......她找來找去,只有飯店做服務員的差事愿意收留她,一算上班時間還是不湊巧,早九點到晚九點,雖然下午可以休息兩個小時,可單身凈馬還好,帶著孩子壓根就不行。懷揣著一份份希望而去,攜帶著一次次失望而歸。手捧著一碗碗閉門羹,迷茫到不知所措。沮喪和失落、自卑與無奈一刻都不曾離開。

百無聊賴之際,她想起了在浙江公園擺攤時,旁邊賣棉花糖的生意火爆,成本低利潤大,一勺白糖添加一些食用色素,就能買到五塊錢一個,相當于都是凈利潤。考慮到南陽市場小價格低,最起碼也能賣個三塊錢不成問題吧!盤算著平時就在接女兒的學校周邊賣,星期六和星期天把女兒送回老家讓爸媽幫忙照看一下,還可以到游樂場旁邊和公園附近去賣......

她把這個突發奇想告訴女兒后,小丫頭片子不但沒反對,反而還連聲叫好,原本想著怕在同學們面前賣棉花糖會傷了女兒的自尊,沒想到竟然這么支持,徹底打消了她的后顧之憂。

說時遲那時快,王艷麗拿著僅有的兩千元錢,打聽到火車站旁邊有賣棉花糖機器的,考慮到自己沒有三輪車,索性買了一臺帶輪子的機器,再配上一個小液化氣罐和電瓶,將近花了一千三百元,付過錢后又跟老板學習了簡單的制作流程,當晚在接女兒的途中就順利“開張”了。賣三塊錢都說太貴了沒人買,索性降到兩塊吧!不就是一勺白糖的本錢嗎?

“阿姨,我只有一塊錢,想買一個您的棉花糖可以嗎?”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可憐巴巴地遞過來一塊錢,眼睛里充滿哀求與期待。

“好,那阿姨就給你做一個小的。”她接過女孩的錢,裝模作樣地做了起來。

“阿姨,我也要一個,我也要,我也要......”一個個小手都拿著一塊錢排成了對。王艷麗因手生,電瓶和液化氣之間的火候總是控制不好,開小了做出不來,開大了又糊鍋,一個糊連著糊,越緊張越做不出來,無奈之下收了錢的又給人家退了回去。

星期六的上午,王艷麗把女兒送回老家后,就推著棉花糖機器出了門,在路邊順手攔了一輛三輪摩托車,和司機一起把棉花糖機器抬上了車,開到一個大型的游樂場旁邊停了下來。她不敢往里面進,就在門口徘徊著,還沒等賣出一個棉花糖呢!就被游樂場的管理人員趕了起來,“走走走,我們這門口不讓賣小吃,趕緊推著你的機器趕緊走......”那是一個長著滿臉橫肉的標榜大漢,一副極其不耐煩的樣子。

王艷麗不敢爭辯,推著機器來到離游樂場門口300米遠的公路邊停了下來,正準備做幾個成品插在棉花糖機器上吸引顧客,誰料想一輛白色的面包車在她跟前停了下來,緊接著從上面走下來兩個人:

“誰讓你站在這里的?”那人一臉嚴肅地問。

王艷麗一看是城管,當即嚇傻了,慌忙解釋:“對不起對不起,兩位大哥,實在對不起,我不知道這里不讓站人,我是第一次出來賣棉花糖的,實在對不住啊!我這就走,這就走。”王艷麗準備推機器趕快走人,卻被攔了下來:

“我們都看到了,你說走就走啊?是不是等我們走遠了,你再拐過來繼續站這里賣你的棉花糖?哪有那么好的事,你以為我們都是白癡呀?”

“別聽她裝可憐,干脆把她機器收走算了,看她今后還懂不懂城市管理法規。”另一個人煽風點火。

“不行啊大哥。”王艷麗一聽要收走機器,更加慌張了,趕緊用身子擋在棉花糖機的前面苦苦哀求:“我真的是第一次出來賣棉花糖,求求您們高抬貴手,就給我一次機會行嗎?我再也不敢到處亂站了。”說完她的眼淚也跟著流了下來。

倆城管互看一眼,便讓開了一條道:“趕緊推走,今天別讓我們再看見你又在別的地方賣棉花糖,那樣的話我們是絕對不會客氣的。”

“好好好,謝謝大哥,謝謝兩位大哥,我這就走,這就走。”她推著機器逃命似的離開......

坐在回家的三輪車上略算了一下,今天慌慌張張出來,不但沒有掙到一分錢,還倒貼了來回的路費錢,差一點還把機器給收走了,這可是她和女兒一個月的生活費換來的呀!唉!賺錢真是太不易了。

王艷麗在出租屋里思忖半天,決定還是在學校門口賣棉花糖比較合適,多少掙點夠補貼家用就行,比閑著強就可以了。

星期一的下午,她又把棉花糖機推到了放學路口,賣得正歡時,卻發現周圍的攤位都在莫名其妙地偷偷撤離,當她緩過神來,一輛城管車正在朝她這邊駛來,而且越來越近,“我操,這里還有城管。”她心里罵了一句,推著機器就跑。

“阿姨我的棉花糖,阿姨,還有我的棉花糖......”身后追著幾個付了錢還沒做出來的小孩。

她氣喘吁吁地跑到一個小巷子里回頭看,確定城管沒有追上來才停了下來,喘著粗氣道歉:“對不起啊!對不起!來,阿姨錢退給你們,并且給你們每人做一個大的棉花糖作為補償好不好。”

“好。”三四個小孩有惱怒轉為喜悅,異口同聲地回答。

待她忙夠一個段落后,猛然想起女兒還沒有接,又慌忙在人群中尋找起女兒幼小的身影,找來找去,卻怎么也找不見。她趕緊把棉花糖機器放在糧油店門口:“大姐,勞煩您幫我看一下,我女兒不見了,我得趕快去找。”

“好,你趕緊去吧!”好心的大姐非常爽快,她大概也能體會到一個母親找不到孩子的焦急心情吧!

王艷麗沿著去學校的路發了瘋似的來回跑著,快速看著,一個一個尋找,又一個一個排除,周圍的文具店、面包店和水果店她都進去好幾遍了,包括求助班主任老師在學校的校訊通里也幫忙尋找,依然沒有女兒的下落。“會不會被壞人給帶走了?我要不要馬上報警?”她猛地停了下來,一個不好的念頭在心中環繞,“還是再找找吧!真找不到了再說。”

十分鐘過后,當她惶恐地從學校的監控室走出來時,無助地給公公***打去了電話,簡單說明了事情的經過。頃刻間,李剛的七大妗子八大姨都趕了過來,兩人一組分頭尋找。王艷麗和公公帶著復雜的心情走進公安局時,她看見公公眼角的淚水在不停地流淌,害怕與愧疚使她心如刀絞。正在這時,手機鈴突然響了,原來是一個好心的陌生人打來的,他告訴王艷麗說李冬男迷路了,現在就在他那里。

王艷麗和公公飛一般地趕往陌生人所在的位置,抱起女兒的那一刻,她覺得心里無比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