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船倉內。
齊昭面色陰沉的看著跪在他面前的女子,腦中“倏”的閃過戰場之上的那一幕。
他們倉皇而逃,梁軍窮追不舍之際,這個女人持劍向他靠近。
齊昭自然看到了逼近他的大雪,他一把擦干了噴在他面上的血跡,面頰的疤看上去更猙獰了幾分,“一屆弱質女流竟也想擒賊先擒王!”
兩人的劍交鋒的那一刻,大雪卻突然開口了:“帶我走!”
齊昭冷笑一聲,原來梁軍里出現了叛徒。
他手上的劍依舊同她周旋著,即使是短暫的交鋒,他也能感覺得出這女子雖看似柔弱,但武藝不低,“我憑什么相信你。”
“就憑我是梁軍唯一的女兵,將軍的親兵,同帳而眠的親兵。”大雪反手揮劍,擊殺了從后面偷襲的云棲軍,目光卻直視著齊昭,等著他的回答。
齊昭眼看滿目頹敗之勢已無法轉寰,大雪的話讓他無法拒絕,尤其是那句“同帳而眠的親兵”。
“走!”他低喝一聲,含恨敗逃。
此刻,東齊的船已行至海中央。
“你是何人?究竟有何目的?”方才在戰場之上一時情急未問明情況,此刻卻覺得有諸多疑點。
大雪直起身子,將衣袖掀起,白皙的手臂上一個“奴”字清晰可見。
齊昭的目光觸及奴字時,眼中閃過一絲深意。
“大雪是一名罪奴,目的自然是脫離奴籍。我知道淮王是皇室中人,讓一名罪奴脫離奴籍是輕而易舉的事。”大雪看向齊昭,神情熾熱。
齊昭坐直了身子,仔細端詳著眼前的人,目光如鷹一般犀利,“是不是輕而易舉,要看你付出什么代價了,若我記得沒錯的話,你是昨日才入營的新兵,雖成了燕蘭茝的親兵,與她同帳而眠,但應該沒有什么利用價值才對。”
跪在齊昭面前的大雪好似柔弱的蒲葦,但她卻分毫不為他的目光所懾,“再大雪看來,云棲軍的作戰能力并不輸黑鷹軍,但云棲軍這次為何慘敗,我想將軍應該心中有數才是。”
“你想說什么!”
“袖弩。”大雪看著齊昭突然變緊繃的神情,眸光更加柔和,好似能滴出水來,“能連發十矢,重創云棲軍的袖弩,王爺難道沒有絲毫的想法嗎?”
說罷,大雪從懷中掏出一疊紙,正是蘭茝設計袖弩時所繪的草圖。
看到這些圖紙時,齊昭的呼吸都粗重了幾分,“這些圖紙!袖弩!”
雖然齊昭目前還尚未知曉為何他們的馬匹突然發狂,但令他們潰不成軍的真正原因是這袖弩,一人射出可抵十名弓箭手,威力之大讓他們躲避不及。
若是他們也有了袖弩,再加上內海這個天塹,何愁拿不下黑鷹軍。
齊昭伸過手去,欲接過圖紙一探究竟,沒想到大雪卻迅速的縮回了手,他當即不悅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王爺,如今我奴籍未脫,這圖紙自然不能交到你的手中。”
“你就不怕我在這就了結了你的性命嗎?”齊昭的話中帶著危險之意。
大雪的面上毫無懼色,“王爺也我交過手,該知道你這一劍無法了解我的性命,反之我若將圖紙撕毀丟入大海之中,你可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倒是伶牙俐齒。”齊昭冷哼了一聲,卻在心中暗罵如今的女子不僅個個武藝高強,還牙尖嘴利,讓他討不得半分好處。
別看這位大雪模樣柔弱,卻是個棉里藏針的。
大雪見自己已惹齊昭,語氣當即緩和了一些,“王爺放心,只要您幫我脫了這奴籍,這袖弩的設計圖大雪會如數上交。您帶我入軍營,還能給燁王一個交代。”
大雪意有所指的所道。
她的一席話讓齊昭拒絕不得,也并未懷疑。作為一個罪奴,平生最大的愿望便是脫離奴籍。
兩城相距并不是很遠,云棲軍很快便至東臨城。
而在營地內的云薈早已得到了消息,這次攻打淮水城,云棲軍死傷慘重,目前回城人數還尚未知曉。
但云薈聽到消息時,十分震怒,一掌將議事帳中的桌案給拍裂了,嚇得東齊軍其余將領皆不敢吭聲。
云棲軍曾是云棲王府滿門榮耀的一個象征,如今卻在一次攻城之戰中折損,怎能不叫他怒火中燒。
齊昭剛回營地時,便有士兵來報燁王讓他去議事帳一趟。
齊昭還未來得及收拾,面上還帶著血跡,發髻散亂狼狽至極。
他轉過對一旁的大雪道:“一同去吧。”
來到軍營之后,大雪的神情似乎有些僵硬,沒說什么只是對齊昭點了點頭。
二人走到議事帳之外時,帳外并無看守之人,而帳內似乎安靜的可怕,聽不到里面一點聲音。齊昭遲疑了一下才掀開了簾子。
一瞬間,帳內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們看過來。
云薈本欲怒斥齊昭,待見到他身邊的大雪時愣了一下,有些難以置信的起身走到大雪的面前,快速捏住他的下頜道:“你怎會來此處。”
云薈的反應讓一旁的齊昭十分震驚,沒想到二人竟會認識且云薈的反應會這么大。
大雪……他又想到了什么。
早就聽聞燁王在齊京時最愛留戀風月場所,身邊的女姬每隔十五日便要換一個,這些女姬剛好都以二十四節氣命名。
齊昭看了一眼對峙的兩人,心中已是百轉千回。
他帶到軍營里來得這位恰好便叫大雪,不過燁王的人怎么成了罪奴之城的女奴呢。
淮水城外,勝利的歡呼還在繼續,蘭茝的心卻沉到了谷底。
她也沒法像這群人解釋大雪是誰,她為何無故失蹤。
大雪是那個地方出來的,她無法想象,汴京梅疫的慘案在這座城內重演,一切將會變得怎樣。
“回城!”蘭茝的耳際是不斷向她呼嘯而來的歡呼之聲,每一聲都像壓在他心底里的巨石。
她快速翻身上馬,一路疾馳向軍營的方向而去。
蘭茝到營地之外時,便急不可耐跳下了馬,快步跑到守營士兵的面前道:“有見過本將的親兵大雪回營嗎?”
這名士兵不知道大雪是何許人也,有些疑惑的問道:“將軍,不知大雪是哪一位。”
“女子,她是一名女子。”蘭茝喘著氣答道。
那士兵這才明白過來,對她搖了搖頭道:“沒有!自將軍今早帶兵出征后,便再無人進這軍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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