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出不遠,程昭昭回首深深望了一眼被陽光籠罩的莫秦院。
這位遂陽掌門夫人今日此舉,絕非單純是和一個金丹小輩說的話。
她話里話外都圍繞著君歆,將君歆的隕落、君掌門的失蹤還有天塵靈君之間聯系在了一起。
莫非,她知道了什么?
正思索間,君歆微顫的聲音自識海中響起。
“本君父親的事,你知道?”
“我知道。”
“那你為何沒有告訴本君?”
程昭昭感受到君歆的擔憂和難過,解釋道:“我知道的時候,以為前輩已經消散。而這一路行來,我也沒有機會告知前輩。”
再則,君歆因段賦一事已是思慮過度,如今也沒有君掌門的下落,告訴她也不過是徒添煩惱。
君歆明悟,殘魂微顫。
是啊,她如今只是一抹殘魂,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樣?總不能讓一個小輩卷入這些危險之中?
君歆沉默。
“前輩,君掌門的事不僅僅是前輩的事,還事關我們蒼劍派,我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
君歆抬眸,眼神觸動。
“不過前輩,我能力有限,只能盡力而為。”
“多謝。”
“前輩客氣了……”
程昭昭的肩膀被人一拍,回首就見邶婕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又順著她的目光望向那座莫秦院。
“怎么,舍不得走?”
“不是,只是好奇你師尊為何會讓我來這處莫家祖院。”
邶婕道:“經你這么一說,我也納悶,從前我想來,我師尊也是不許的。”
說著,邶婕突然向她行了一禮:“對不起啊,昭昭,我不是故意隱瞞你的。”
“嗯?”
“我是在去送小黎的路上才接到了師尊的傳音符,師尊還說在這莫秦院相見,這地方我早就想來了,不告訴你是怕你拒絕。”
程昭昭笑道:“我為何要拒絕?拒絕你們掌門夫人的見面,豈不是太不給你面子了。”
“我當時沒想那么多,只是現在想來,是我行事不妥,沒有事先告訴你實情。”
“好了,不必糾結此事了。邶鋒還在等我呢。”
邶婕點頭,鄭重道:“好,總之,下次不會了。”
兩人回到了萬里大殿,卻被告知邶鋒去了遂陽派的演武場。
邶婕不解:“我哥去那里做什么?”
吳執事道:“今晨,你曲師兄相邀,倆人去比試了。”
邶婕聞言松了一口氣,她還以為是門派里有人找事呢。
不過到底是自家哥哥比試,邶婕當即拉過程昭昭快速趕往演武場。
一路上,程昭昭也更了解了這位曲堂棣的本事。
他雖是門派曲長老的孫兒,可卻對管理酒館并沒有興趣,哪怕他們曲家的酒館開遍了整個天楚。
曲堂棣性子開朗,喜好結交友人,也是個陣法師。
“不過我曲師兄這人有個毛病。”
“什么毛病?”
“你去看了就知道。”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演武場,演武場內此時早已聚滿了遂陽派的弟子,尤其是五號比試臺,更是吶喊聲不斷。
看到兩人到來,遂陽派弟子們驚聲尖叫,紛紛給邶婕讓開了道。
“你在門派,還挺受歡迎的嘛?”
邶婕不好意思的笑笑:“都是師兄弟們的抬愛。”
她的笑容里略帶苦澀,走到今日這個地步,她付出了多少努力,恐怕只有她自己知曉了。
來到觀禮臺最前面,程昭昭就看到了邶鋒揚劍破了一道大陣。
此一舉,又引得周遭弟子們一陣驚聲尖叫,尤其其中以女弟子居多。
“哥哥可真厲害,那可是曲師兄一個很厲害的雙殺陣法。”邶婕與有榮焉,跳起來大聲喊道:“桑田劍君!桑田劍君!”
程昭昭拉了她一把,道:“你好歹是遂陽派修士,這算不算胳膊肘往外拐?”
邶婕微愣,而后叫得更大聲了,只不過這回卻是在喊:“哥哥,威武,哥哥厲害!”
“我這樣總行了吧,哪有妹妹不站哥哥這邊的呢?”
程昭昭豎起大拇指:“你厲害。”
邶鋒的劍術,程昭昭自然放心,不過她在觀禮臺上留意到了一道不善的目光,當即朝那處望去。
越過一個個叫得興奮的弟子們,程昭昭看到了一個長相明媚的女弟子,她此時目光冷然的看著她們這個方向,注意到程昭昭的視線,她才翻了個白眼,收回了目光。
這敵意——
程昭昭側首,應該是針對邶婕的吧。
比試很快就結束了,邶鋒和曲堂棣點到為止。
下了比試臺,程昭昭和邶婕就迎了上去。
“哥哥真厲害!”邶婕一把挽過邶鋒的手臂,引得周遭一片嘩然。
不過那些女弟子們聽到她口中的‘哥哥’二字,又驚又喜。
“對,你哥哥真的是很厲害。”曲堂棣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方才多謝邶道友手下留情,才不至于輸的太難看。”
邶鋒道:“論布陣,我不及曲道友萬一,只不過論起比試,曲道友有所不及罷了。”
聽了邶鋒的話,曲堂棣心中也舒坦了許多,笑道:“邶道友果然是君子風范,你這個朋友交定了。”
可他說著說著就哭了。
一個大男人哭的稀里嘩啦,驚得程昭昭目瞪口呆,就連邶鋒也是驚慌的看向自家妹妹,
怎么回事,被他打哭了?
邶婕對兩人搖搖頭:“曲師兄,這話我聽挺多了。”
曲堂棣那是雁過拔毛,不曾放過一個可以結交朋友的機會。
“邶師妹,不能給師兄留點面子?”曲堂棣頓時又破涕為笑。
“哈哈……”
邶婕這才道:“我曲師兄怕輸,輸了就控制不住要哭,哪怕他不想哭,眼淚也止不住。”
“讓兩位見笑了。”曲堂棣已恢復如常。
程昭昭和邶鋒對視一眼。
果然有毛病。
幾人說話間,一個女弟子從人群中出來,喊道:“原來是蒼劍派桑田劍君,真是久仰。”
程昭昭看向來人,正是之前在觀禮臺上的那個女修。
邶婕看到她,臉色微沉:“孫影,你來做什么?”
“我來,自是聽聞蒼劍派桑田劍君在此比試,就來看看。怎奈會看到如此不堪的一面。”孫影揚眉。
邶婕尚未開口,一旁的曲堂棣就道:“哦,孫師妹說的是什么不堪,難道說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