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見到池魚的時候,她雖然出現得突然,但總歸是走進來的,可這一次不一樣,女扮男裝的女孩子是飄進來的。
就像是被風吹進來的樹葉花瓣一樣。
這……
“池魚,你是不是悟道飛升成仙了?”慧怡問,神情激動,“一定是的,只有仙人才會像這樣飄起來,尋常人絕不可能做到的。”
悟道飛升成仙...沒想到沉穩的師姐也會有這樣幼稚的想法。
這個世界上,哪里有什么仙人?
不過是別人編造出來哄人的東西罷了。
“師姐,我不是什么仙人,我只是學了武。”
“學武?”慧怡眨眨眼,“是像文珠看的話本子里說的那些行俠仗義的游俠所使的那樣的功夫嗎?”
池魚點頭。
“池魚你真厲害。”慧怡雙眼閃閃的看著她道。
厲害嗎?
她自己也覺得自己很厲害來著。
少頃,慧怡回過神,想起自己剛才的失態,一張臉頓時紅了個透徹。
“池...池魚,你來這里是問當年的事情嗎?我前些時候試探問過觀主,可是并沒有得出什么有用的東西。”
“我已經有線索了。過來找師姐,是想問問師姐知不知道觀主去了哪里。”池魚道,伸手指了指靜心院中的方向,“我剛才去了觀主的院子,沒看到觀主。”
“觀主前些時候閉關清修了,現在觀中的事務都是我在打理。你要是想見觀主,只怕得等上一段時日了。”
難怪她找遍了都沒找到人,原來是閉關清修了啊。
“啊...對了,你剛才說有線索了,是什么線索?可以說給我聽聽嗎?”慧怡一面去關門一面問。
同時在腦海里盤旋不去的還有另外一個疑問。
先前她總認為池魚被賣進春風樓是做的那種營生,可眼下看來,好像并不是如此。
若真是一個以色侍人倚樓賣笑的姑娘,哪里需要去做練武這樣又累又危險的事?
而池魚不但做了,還做得很好...她以前的日子其實過得很辛苦吧。
慧怡垂下眼皮。
“我找到了當年做這件事的人,不過其中一個已經死了,我還在找另外一個。”
“這么說只要找到那個人,就能解開當年的謎底了?這樣真是太好了。”慧怡撫掌開心道。
她這段日子只要一想到自己一向敬重的觀主會做出那樣的事,連覺都睡不踏實。
如今總算是要水落石出了。
看到慧怡這番模樣,池魚忍不住問她:“師姐,你看起來好像一點都不擔心,你就不怕到時候事情查出來,真的是觀主....”
“不會是觀主。就算真的是觀主做的,觀主也一定有苦衷。”慧怡搖頭,而后神情認真一臉堅定的看著池魚,“我相信觀主。”
我相信觀主.....
池魚心下顫動,旋即笑起來。
“池魚,雖然我說了我相信觀主,但是有件事我還是想問問你。當年...你是不是看到了觀主和...和李大人....”
迎著少年明亮清澈的視線,慧怡忽地咬住下唇,氣急敗壞的搖頭道:“算了算了,當我什么都沒說。”
“師姐是猜到了吧?觀主和李才瑾其實私交甚篤。”池魚輕聲問。
本就對靜心和李才瑾有所懷疑的慧怡當然不會以為池魚說的私交甚篤是平常她們說的那個意思,她松開咬著的唇,問道:“..所以當初就是因為這個,你才會被...”
“慧怡師姐慧怡師姐,你在里面嗎?”廊下有急切雜亂的腳步聲響起。
慧怡抬眼去看,就看到門板上有人影不斷晃動。
那人影似乎是焦急得想要直接推門而入一探究竟,但又顧忌著禮數遲遲沒動,只好把手舉起來貼在門板上。
“是文珠。”慧怡道,“池魚你看要不要....”
慧怡還沒問完,池魚就已經一個輕躍跳上了房梁。
慧怡有些窘迫的摸了摸鼻尖。
其實她剛才是想問池魚要不要見見文珠,畢竟當年文珠和她玩得很好....可既然池魚已經做出了選擇,那她就不再問了。
慧怡抬腳走過去拉開房門,口中還問道:“發生什么事了?”
“師姐,觀外忽然來了好多人。”文珠滿是不安。
像她們這種道觀,平素最樂意見到的情形就是觀中人來人往人聲鼎沸。因為只有這樣,才能保證她們能收到足夠多的香油錢來應對接下來一段時日的觀中花銷,所以每次看到人多,觀中上下都是眉開眼笑的,從未露出過這種表情。如今卻……
“是什么人?”
“好像是李夫人的人。”門外廊下還站著一個道姑,看到慧怡看過來,忙開口道,“除了李府的仆婦婢女,還有很多城中的百姓,手上還拿著鐮刀鋤頭。”
慧怡眉頭緊蹙。
“師姐”
不等靜心開口,又有一個道姑匆匆趕來,身后還跟著一群人。
那道姑許是被這種場面給嚇住了,突然被自己的腳絆住,摔倒在地上,但她卻沒心思管這些,只扭頭看了看身后,道:“觀主,李夫人帶著人沖進來了。”
那群人都快走到近前了,即使沒有道姑說,站在廊下的幾人也都看見了。
尚且隔了一段距離,可眾人還是能感受到那群人的怒氣騰騰。
慧怡抬腳走出去,把房門關上,那群人已然走到近前。
人潮涌涌,將小院變得逼仄。
“靜心呢?讓她給我出來!”
蘇柔站定在小院中,身后跟著的仆婦婢女也停下來,然后那些民眾也像是得到了指令般,紛紛頓住腳。
“觀主正在閉關清修,不知夫人找觀主何事?”
沒有在意蘇柔說話的口氣,慧怡朝著蘇柔略微施禮后才溫聲開口。
“你是什么人?我找靜心,關你何事?”
蘇柔到現在內心還是極其驚駭的。
畢竟誰會想到一個在世人眼中遠離紅塵的修道仙長私下里竟是如此恬不知恥呢?
呵,要不是她一時心血來潮讓人去查那個叫池魚的小道姑,還真沒發現里面有這種隱情。
“貧道慧怡,是觀主的大弟子。夫人有什么事,只管和貧道說便是,貧道自會替夫人轉達。”
“呵。”蘇柔譏笑,“轉達?你確定我要說的事,你能轉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