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十六大人..來了。
那人想要通知這座院子里的其他同伴,告訴他們人來了,結果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被陡然逼近的青色身影一刀切斷了脖子。
原來那股奇怪的夾雜著潲水味的風,是十六大人帶來的。
那人恍然大悟。
身體重重砸向地面,鮮血順著傷口無聲流淌,染紅了地面。
這里的動靜已經被其他人聽到了,絕不適合久留,她甚至都能聽到那些從四面八方涌過來的,剛才她看到過或是沒看到過的人正朝著這里趕來...
“君墨——”
再顧不得其他,池魚扯開了嗓子呼喊。
明明是一間不算大的屋子,屋中陳設也簡單到一目了然,可池魚卻始終沒有看到君墨的身影。
君墨到底在哪兒?
難道這又是一個陷阱?
汗水從額頭滴落到睫毛上,模糊了池魚的視線。
整座院子里的人已經全都趕到了這里。
透過洞開的門,池魚能看到站在人群最后,臉上帶著熟悉假笑的徐娘子,以及...章禾。
他沒走?
所以,果然是個陷阱么?
池魚苦笑,暗嘆自己實在太笨,竟然在同一個地方栽倒兩次,先是縣衙大牢,如今又是這里。
“郡王和徐娘子還真是看得起我,為了抓我,如此大費周章。”池魚緩步走出屋外。
沒了其他東西的遮擋,視野比先前在屋中要變得寬闊很多,池魚可以看到里三層外三層拿著兵器的人。
他們臉上沒有倦怠,只有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激動興奮。
要殺掉樓中第一殺手了,是他們殺掉的,光是想想就讓人興奮不已啊。
“十六。”章禾自人群后走出來,微笑著看向池魚,“好久不見。”
“君墨呢?”
君墨應該是在他們手上的,就算她聽到的那些消息是徐娘子故意讓人放出來讓她知道的,但..她沿途找過來所看到的痕跡,絕不可能是偽造的。
君墨..到底在什么地方?
“不就在你身后的那間屋子里嗎?怎么,你沒看到?”章禾道,伸手指了指池魚身后的屋子。
池魚沒有回頭去看,或者說是不敢。
她怕這個時候她一回頭,就會立馬有無數箭雨朝她飛來。
說來也真是好笑,這些人除了用鋪天蓋地的箭雨來把她射成篩子之外,難道就想不出別的更好的法子來取走她的性命嗎?
怎么說她也是個女孩子,就算要死,也讓她死得體面好看些吧?
“你們什么時候發現我的?”
“當然是在你進入東平陵的那一刻就發現了。”徐娘子也從人群后走出,站定在章禾身后不遠處,“你和君墨還真是兄弟情深。當初他得知官府為了安撫民心,故意放出來的假消息后,以為身受重傷的你被抓住了,匆忙趕回去救你,結果卻遭到了伏擊。”
“僥幸逃脫后,一連逃了數日,最終還是落到了我們的手里。”
“而我們,放出真消息,也是為了引你上鉤。”
說到這里,她微微一笑后又收起,“沒想到,你倒是來得快,還這么著急,連晚上都等不及,就迫不及待的過來了。”
“別說廢話,動手。”
章禾輕聲呵斥徐娘子,然后吩咐身后的其他人,自己則往后退去,站在安全位置。
十六分明是在故意拖延時間。
雖然不清楚他孤身一人,這樣拖延時間有什么用處,但還是少說話,盡快把人解決掉為妙。
徐娘子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畢竟在春風樓幾年,她從未聽過十六對這些事情展露好奇。
他關注的,從來都是結果。
以及沒有達到他想的結果,該如何做。
黑壓壓的箭雨義無反顧的朝著池魚飛奔過來,池魚退后幾步,躲進屋內,把門關好。
有些箭矢插在了門窗上,也有箭矢穿透了窗紙,射進了屋中。
池魚在地面翻滾著躲掉那些飛進來的箭矢,同時尋找著屋子里的機關。
既然章禾說君墨就在屋子里,徐娘子也確確實實安排了人在這里看守著,那定然不會有假。
她之所以找遍了都沒看到君墨,想來是這屋子里有什么機關密室,把人給掩藏起來了。
只是..會在哪里呢?
借著閃躲的功夫,把地磚都挨個敲了個遍,可屋子里的陳設還是沒有絲毫變化。
看來機關不在地面上。
那屋子里的擺設呢?
池魚正想起身去試探一下自己覺得有可能的幾個擺設物件,那些站在屋外拿著弓弩的人就丟棄掉了弓弩,換上了慣用的兵刃沖了進來。
沒時間再找了!
池魚拔出腰間的軟劍,一腳踹翻了第一個沖過來的人,然后與第二個人迅速纏斗在一起。
兩人打斗間,池魚沖破了屋頂。
瓦片掉落砸碎的聲音不絕于耳。
站在屋外的章禾和徐娘子聞聲都不約而同的抬頭看向了屋頂。
烈日當空,炫目的日光曬得人連眼睛都睜不開。
其他跟著沖進屋子里的人見自己要殺的人已經飛身上了屋頂,或學著兩人的樣子直接飛身沖破屋頂跳上去,或退出屋子再去屋頂。
不多時屋頂就擠滿了人。
“讓他們都下來,這樣像——”章禾氣急敗壞的聲音戛然而止。
徐娘子側目,就看到郡王府的一個小廝在低聲同章禾說著什么。
“這里你看著,我先回府了。”
這種時候?
徐娘子驚訝,但也沒說什么,只點了點頭。
章禾帶著小廝匆匆走了。
而那廂,池魚已經解決掉了最開始跟著她上了屋頂的男人,結束了兩人的單打獨斗,陷入了混戰之中。
屋頂上到底不如在平地上。
其他的人又一心要抓十六,好在徐娘子和章禾面前邀功,因此時而撞到一起或是出現什么其他意外狀況都在情理之中,但在底下看著的徐娘子卻怒火直涌。
這些人,到底在做什么?
徐娘子抬腳走進適才池魚進過的那間屋子,直奔屋子最深處掛著的那幅山水畫而去。
此時池魚他們已經跳到了另外一間屋子的屋頂上去打斗,這里除了一地狼藉后,倒是安靜非常。
徐娘子抬手掀起那幅山水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