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還不傻嘛，知道要把自己逃跑的念頭收起來。
衛里輕笑一聲，歪頭躲過走廊下破了一個大洞的蜘蛛網，道：“到了地方就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都說出來，免得受皮肉之苦。”
絡腮胡點頭如搗蒜。
衛里松開攥著絡腮胡后領的手，頗有些嫌棄的看了絡腮胡兩眼，沒事長這么高做什么。
他甩甩發酸的胳膊，腳步不停的往宅院更深處走去。
絡腮胡自動跟隨其后。
兩人又走了約莫半柱香的時間，才緩緩停在了一棵掉光了葉子的參天大樹前。
顧淵面朝大樹背對他們負手而立。
有風吹過，抖落枝椏上的些許積雪。
“老大，人帶來了。”
“嗯。”顧淵轉身，入眼并非是以往衛里熟悉的可令百花失色的面容，而是一張戴著面具的臉，露出了飽滿的額頭和精巧的下巴，“你叫什么名字？”
咿，竟然不是直接問是受什么人指使，這樣做的目的何在嗎？
絡腮胡唔唔不停，許是擔心自己太過磨磨蹭蹭，就會遭受皮肉之苦。
“讓他說話。”
衛里伸出兩根手指拿掉絡腮胡口中的布團，皺著眉頭滿臉嫌棄的把布團扔到遠處的地上，然后在絡腮胡肩上蹭了蹭拿過布團的手指，這才垂手靜立。
“我叫季參，人參的參，我爹說人參值錢，所以給我取了這么一個名字。”
誰關心他的名字是怎么來的啊，衛里撇撇嘴。
“嗯，你是做什么的？”
“我..我...”季參目光躲閃。
衛里抬腳作勢要踹他：“剛才我給你說的話還記得嗎？老大問什么你就答什么，吞吞吐吐的是想嘗嘗皮肉之苦嗎？”
當然不想。
季參忙開代：“我不學無術沒什么本事，我爹娘死后，就進了一個山寨，當起了山賊，后來山寨被官兵端了，我們的頭兒死了，我和幾個兄弟晚了幾步沒跑掉，被官兵抓進了大牢..前些時候才放出來。”
長成這樣，還真是挺像個山賊的。
衛里瞥了一眼季參。
“不錯，還挺老實的。”顧淵笑道，嫣紅的唇瓣如花朵綻放，“現在我們就算放了你，也不擔心你跑了，你已經有把柄落到我們手里了。”
季參望著顧淵的笑容怔怔回不過神，衛里也愣住了，倒不是因為顧淵的笑容，而是因為顧淵說的那句話。
老大哪里犯得著擔心這個看起來鐵骨錚錚實際卻半點骨氣都沒有的絡腮胡啊。
他要是敢逃跑，他就一躍而上一舉奪走他的命好了。
衛里走神之際，顧淵又問了幾個在他看來貌似與他們正在調查的事情完全不相關的問題。
老大這是在做什么啊，早知道這樣，他就該在回來的途中直接嚴刑逼問了，這根本就是在浪費時間嘛，沒看見這個絡腮胡越來越放松，越來越自在了嗎？
放松..自在...衛里打個激靈，神情隨之一震。
是了，老大從開始到現在，問的那些問題都是為了讓絡腮胡放下對他們的戒備。
雖然絡腮胡畏懼他說的皮肉之苦，但心底還是打著小算盤，或許是想借著半真半假的話來敷衍他們，好逃過這一劫，而老大眼下，已經讓絡腮胡徹底放松了警惕..若是這個時候再問他們想知道的事情，得到的答案肯定是最準確無誤的！
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衛里忙抬眼去看豎耳去聽。
“把他放了吧。”
顧淵轉過身，微風吹起他寬大的袖袍，恍若仙人。
季參不由看得癡了。
在衛里松開一直綁著他的繩索后，他就立刻朝顧淵抬起了手，想要摘掉顧淵的面具，看看面具下的那張臉是何等的風華絕代。
“啪。”
衛里眼疾手快打落季參的手。
季參吃痛回過神，盯著自己發麻的手背有些怔忡，他剛才..說什么做什么了？
好像是這個好看的男人在問他一些很簡單的問題，他慢慢回答著，然后..然后...季參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眼前閃過男人問他問題以及他回答的畫面，卻始終聽不到兩人的聲音，再然后，季參想起自己似乎是伸手想要摘男人的面具，被旁邊這個身手很好的男人給攔下了...
“你對我做了什么？”季參問，看向顧淵的眼神沒有癡迷，只有防備。
這個男人，慣會利用自己的好皮相來迷惑人，他可不能再被他迷惑了。
“不想走就留在這里吧。”
顧淵失了耐性，他適才說放他走，不過是看在他這么老實的回答了自己問題的份兒上，可他卻不知好歹，還想著要看他的臉，既然如此，那就留在這里吧。
此舉才是合了衛里的意。
衛里應聲，撿回先前被他丟遠的布條，重新揉成團不由分說的塞進絡腮胡的口中，才解開的繩索也重新綁了回去。
絡腮胡嗚嗚咽咽似要哀求落淚，但沒有人理會他。
他被人隨意丟進了一間到處都是蛛網的屋子，明明還是白日，屋子里卻不見光亮，黑得可怕。
“唔唔唔...”
絡腮胡眼神亮亮的看著衛里，像是在看著最后的希望。
衛里攤手聳肩撇嘴道：“你這么看著我，我也沒辦法啊，誰讓你剛才不走的，還敢去摘老大的面具..嫌活得太久死得不夠快你就早說嘛，我可以答應你這個請求的。”他說著轉身，走了幾步又停下，“哦對了，又不是嬌滴滴的小姑娘，哭得梨花帶雨就能讓人心軟，你這樣，只會讓人覺得驚悚，然后更不想放你走了。”
屋門合上，腳步聲遠去。
絡腮胡看著滿室的黑暗，總覺得有眼睛在暗中窺視著他，他心里害怕顫抖不止，等到再回過神來的時候，身下已是一片濡濕。
有難以言說的味道在空氣中散發。
“老大，就這樣把他扔在這里嗎？”衛里問道，看了一眼遠處緊閉的房門。
房門并沒有上鎖，他們也不會留人在這里看守，只要絡腮胡自己想出來，就一定能出來。
“這里是杏子巷，朝陽縣的人都知道杏子巷里住著一只厲鬼，每到晚上就會出來鬧事..哦不對，現在那厲鬼沒了壓制，白天也會出現，一個大活人留在這里會遇到什么，不用我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