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后來那個倒霉鬼的護衛找來了,我大概真的要死在那里了。”
“崔大那個家伙,下手還真重啊。明知道我在放水,居然還往死里打我,生怕我活到了明天一樣..這是和我多大仇多大怨啊。”
她低聲抱怨,抬手揉了揉仍舊作痛的肩胛骨。
明明力道已經放到了最輕,但還是痛得人生不如死。
“殺弟之仇,你說大不大?”
池魚動作一頓,然后看向君墨,“說到底這都怪誰啊?我都同他說過了,殺崔二的人是你不是我,可他偏要一口咬定是我殺的,我真是——”她將袖子往前一甩,長嘆道,“比竇娥還冤啊。”
竇娥是誰?
很有名嗎?
好像沒聽說過。
不過這沒關系,反正十六這家伙嘴里經常冒出來一些他沒聽過的話以及歪得不能再歪的大道理,他聽個大概的意思就行了,細節就不用深究了。
“然后呢?”君墨問,“那個倒霉鬼的護衛救倒霉鬼的時候,順道把你也救上來了?那你后來為什么會和衛里在一起?”
“衛里?”池魚眨眨眼。
“是啊,就是我扮成老民壯過來倒大骨頭湯的時候逼問我的那個人啊。當時你不是還站出來勸他不要為難我,放我離開嗎?你不知道?”
池魚搖頭,滿臉無辜:“我不知道啊,他就是我剛說的那個倒霉鬼的小護衛啊。”說到這里,池魚想起另外一件事,“哦對了!那個倒霉鬼叫顧淵,小護衛卻騙我說叫連生..我都要笑死了好嗎?”
“他趴在坑洞上方興高采烈的喊老大的時候,我就和那個倒霉鬼在一起,明明在這之前就有一個人阿淵顧淵的喊,他卻還騙我說他的老大叫連生,你說好笑不好笑?”
看著眉梢眼角都飛揚起來的十六,君墨附和道是挺好笑的,但他并沒有笑。
池魚見他如此,也緩緩收起笑意,問道:“還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嗎?”
“有。”君墨頷首,“你還記得那個在路上,明明走在我前面,卻踩了我一腳的病歪歪的少年人嗎?”
當然記得,那可是君墨難得吃癟的時刻。
“那個少年人就是霍如風。”
話說到這里,剩下的就不必再說了,衛里大費周章讓宋景承了他一個人情,從而使宋景答應去江州救治一個人,那個人就是霍如風。
“..也就是說,衛里和霍家關系匪淺?”沒等君墨開口,池魚又自我否定,“不,不對,或者應該說衛里的老大顧淵和霍家關系匪淺?”
“嗯。”
交換了彼此得到的消息后,兩人雙雙沉默下來。
“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午時剛過,伙計就噠噠從外面滿面狂喜的跑回來。
忙碌了一上午,此刻才得以歇息吃飯的客棧眾人忙放下手里的碗筷,扭過頭來看他。
“有消息了。”他下意識放小了聲音,“剛才得到的消息,他們說長寧侯的兵馬并沒有直接回長安去,而是繞道去了一個峽谷,在那里捉到了那些冒充長寧侯兵馬的人。江州去的那些民壯,現在都和長寧侯的兵馬待在一起呢,晚些時候會由長寧侯的兵馬護送回家..老大肯定也在里面,老大沒事,老大要回來了!”
說到后面,他又控制不住激動起來。
還是老板踢了他一腳,才讓他平靜下來。
“消息是從什么地方傳回來的?”宋景問。
他想知道十六和長寧侯碰面沒有,上一世好像就是因為長寧侯同十六說了什么,十六才留在了兵營,沒多久大周就發生了內亂,十六僅僅帶著五千兵馬就強勢鎮壓了謀劃多年的淮南王。
消息傳回長安,昭武帝大喜,大手一揮就將十六從一個小小的隊率提拔成了二品鎮南將軍。
滿朝嘩然。
不待朝中文武百官發出不滿,北邊匈奴來犯,十六主動請纓,與長寧侯一道在漠南一帶與匈奴對戰,此后又帶著七百輕勇騎直追潰逃匈奴軍于百里之外,斬捕首虜,勇冠全軍...
伙計撓撓頭坐下來:“從什么地方傳回來的就不知道了,反正是在荊州境內,那地方我沒聽過也沒去過。”他拿過一只干凈的碗盛了飯,然后大口扒拉幾下道,“餓死我了,跑了這么幾天,總算是聽到一點關于老大的消息了。”
而且還是這么好的消息。
心情一好,接連幾日的食欲不振似乎也消失不見了,伙計感覺自己現在能吃下一整頭牛。
當然,老板是不會允許他一個人吃一頭牛的。
太費錢。
“宋公子,這個問題很重要么?若是重要,我再去——”
老板打聽二字還未說出口,宋景就搖了搖頭。
“不必了,不知道就算了,我也只是隨口問問,一切等十六回來了再說吧。”
他重新端起碗拿起筷吃飯。
剛把菜夾過來放到香軟的米飯上,就皺了皺眉頭。
老板忙抬手用筷子頭敲了伙計一下。
“你干嘛啊,想打架是不是?”
伙計嘴里塞得滿滿,說這句話的時候還不忘往嘴里扒拉飯菜。
“吃飯別吧唧嘴!”老板道,又給他夾了點菜,“還有,吃慢點,沒人和你搶,別做出一副餓死鬼投胎的樣子出來,不知道的還以為老大不在,是我苛待你了。”
哼,前面半句聽著還像點樣子,后面半句就...伙計把連轉向另一邊,背對著伙計,繼續大口大口的吃著飯,但卻沒有再吧唧嘴了。
一眾人團團圍坐著安靜又熱鬧的吃著飯。
用過飯后,吃得飽飽就勢躺在大廳干凈地面上消食的伙計又被抱著貓走過來的老板輕踹了一下:“起來打掃客棧。”
“不是早上才打掃過嗎?現在為什么又——”
“老大要回來了,客棧需要布置得喜慶些來歡迎老大回家。”
老板一面撫摸著懷里的小魚,一面打斷伙計的抱怨疑問說道。
伙計一下子從地上蹦起來,二話不說就擼袖子開始干活。
陽光斜斜照進客棧,伙計拿著抹布忙上忙下,老板抱著貓依舊懶洋洋站在柜后有一下沒一下的撥著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