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杰幫我把師父扶到房間就走了,我憤憤的掐了他爛醉的臉,“喝不了就別喝嘛,逞什么能嘛!”
拿來毛巾正準備幫他擦臉,師父已經清醒坐起來了。(看啦又看手機版.k6uk)
“誒?你沒醉啊?”
師父不經意的看了我一眼:“我要不裝醉,那幫臭小子會放過我嗎?”
只見師父自顧自進洗手間洗臉刷牙,我想到今晚的事情一時開心,趕緊跟進去。
“既然你沒醉,那我有話跟你說。”
“什么?”
“你趕緊洗,洗完了我再說。”
師父關了水龍頭,一臉疑惑,我扯來毛巾往他臉上胡亂的擦著。被我洗干凈后,師父看著我:“說什么?”
我支支吾吾開口:“那個……我先聲明,我不是對溫雅有意見啊,我和方聞親眼看到的,溫雅她……”
師父撇了我一眼,滿不在意的打斷我:“我知道。”
我愣了一下:“啊?”
師父把毛巾往臺上一掛,杵著洗手臺,“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他滿不在意的態度讓我心里一涼。就算是這樣……你也無所謂嗎?
“沒,沒有了……”
師父越過我走向床邊,“沒有就回去收拾東西吧,我們明天就回去了。”
可是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既然溫雅可以,我為什么就不可以……
“師父!”
我一時沖動,把他叫住。
師父的背影在原地頓了頓,我突然腦門一熱,不管不顧的沖上去從后面抱著他。
“師父,溫雅不好,你不要跟她在一起了好不好。”
“溫雅不好,那誰好?”
我急切的:“都不好!誰都不好!你誰也不要在一起!”
師父聽聞就要轉過來,我死死的箍住他不讓他回頭。
“師父,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喜歡到看見溫雅就想打她,看你對她笑又舍不得打她怕你難過。看到她的秘密我又激動又生氣,激動我終于抓到她的把柄了,可是又很生氣她居然讓你帶綠帽子!氣到恨不得打死她!我知道這么說你肯定不明白,那我換個說法。師父,我喜歡你!就像,就像劉雨晨喜歡艾瑞克那種喜歡!我這么說你明白嗎?”
師父的肌肉隔著衣服僵了一下,我怕他又要走,緊張的說:
“你不要跟溫雅在一起,我每次看到你們,心里就難過的不得了。你以后不要理什么溫雅冷雅的了好不好?如果,如果你想結婚,我可以跟你結婚。如果你不想結婚,我們就像現在這樣過一輩子。好不好……”
師父許久沒有動靜,我心里一直在打鼓。許久,師父重重的嘆了口氣,我的緊張散去,心里有股不祥的預感。他把我的手掰開,沒有回頭,只留下一句“”
“這些話我可以當沒聽過,你以后也不要再說了。”
像是有一盆涼水從頭頂澆下來。
師父一整夜沒有回來。我趴在床上,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想起第一次見到師父,他擠在一堆穿著消防隊服的叔叔里面,干凈又好看。見到我的第一眼,他笑了,笑起來的時候溫暖又陽光,像是照進黑暗又潮濕的黑色棺材里的一抹陽光。
在廢墟里被埋的那兩天一夜,我身邊充斥著哀嚎聲、哭鬧聲。班上最調皮的男生顯然被掉落物砸中了腿,我最好的朋友也被掉下來的天花板壓住了大半個身子。沒有水,沒有食物,只有攙著水泥味道稀薄的空氣。
我以為我的生命就要終結在這里了,直到第二天襲來的一場余震,把捂得嚴嚴實實的前方開辟出一縷光亮。
玲玲埋在我前面,我一直在跟她講話,可直到她被挖走,都沒有聽到她一句回應。瑩瑩被抬走之后,我眼前多出了一道口子。一雙好看的眼睛湊過來,他打著手電筒小心的查看我,我被手電筒的光射到眼睛時,本能的閉眼躲避了一下。
“還活著!還活著!”
這是我聽到他講的第一句話,他側頭說話的時候我只看到他人中以下的整潔的牙齒和輪廓緊致的下巴,他們在外面需要用手電筒才能看到我,但在陰影里的我,自然是很輕易就能看到陽光下的他們。
他話音剛落便引來的周圍的歡呼。
我覺得這時我此生,見過最好看的五官。
往后便習慣了觀察別人的人中和牙齒。
他們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我周圍的水泥板抬開,師父把躲在桌子底下的我抱出來。我已經在里面埋了兩天一夜,身上的衣服又臭又臟,都不知道臉上還有幾塊干凈的地方。師父找來水和毛巾,把我臉上的泥全都擦掉,掐了掐我露出來的臉蛋,“原來你是躲在桌子里面的,真聰明。”
他不說話的時候,鼻子以下都嚴肅的緊繃著,人中線分明,很是精致。可只要他一說話,嘴巴就會不自然的往上翹,好像自帶“微笑”一樣。后來師父可能覺得自己這個樣子太像小白臉了,沒有威懾力,每次刮胡子都不刮干凈,總是會留下一些青色的胡渣。
我掛念著好朋友瑩瑩,便問他:“叔叔,你見過一個穿黃色衣服,扎著兩個馬尾辮的女孩兒嗎?”
他表情突然凝重了,“那是你的好朋友嗎?”
我期望似的點點頭,他的目光開始有些同情起來,默了許久,他說:“她被倒下來的墻壓住了胸腔,已經,已經被抬走,上名單了。”
他說的名單就是當時的死亡名單。
我心里猛的一抽,低下頭,覺得鼻子很酸,又不敢讓他看見。媽媽說,我每次哭她就很心煩。人家把我救出來已經很辛苦了,我就不要哭給人家看見惹人心煩了吧。
默默的擦了掉眼淚,抬起頭:“沒事,謝謝叔叔救我出來。”
接下來的幾天里,連續收到了我爸媽單位出來的名單,唐近南學校出來的名單。仿佛被打入了地獄。我們本分老實,安居樂業,沒有結仇沒有犯法,為什么會遭到這樣的下場。
為什么偏偏是我們?
跟著解放軍來到成都福利院的那幾個月,氛圍都是死氣沉沉的。白天大家像行尸走肉一樣吃飯學習,晚上就躲在被子里哭。所有人都哭。政府派了人過來做我們的思想工作,保障我們的生活水平等等等等,我雖聽不懂,但有一種強烈的預感。
我這輩子就只能這樣了。
沒想到還能再次遇到他,而且他還帶來了一個解救我的好消息。我驚喜又驚訝。他牽著我的手走出福利院時,我在想,這個人救我生命,給我重生,他就是我未來的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我一定會報答他。
可是我該怎么辦,我對他起了別的心思。
我是不是,太貪心了?
他出生京圈大院,和馬學良是世交。雖然不清楚他父親的真實身份,但肯定也并不是一般人。他事業有成,加上這一次的成功更是邁上了事業高峰。
他身邊圍繞著的都是日進斗金的大明星,即使是溫雅這么個不入流的,地位也能比我高出三個段。就算不是溫雅,在擇偶上不說門當戶對,也該選個對他事業有幫助的人。
而我是誰?我是祖國邊陲小縣城良民,父母不過是小小公務員,且還已故。我是災區遺孤,一無所有,我拿什么去喜歡他。
這次戳破窗戶紙,我連繼續在他身邊當個小徒弟的資格都快沒有了。我為什么要說出來呢?我為什么要把這一些打亂!隨遇而安不好嗎?
想到這里我煩躁的拉過被子蒙起臉,在被窩里縮成一團。
第二天,劇組大軍全員返京。
不顧劉雨晨狐疑的目光,我全程和艾瑞克在一起,不敢看師父一眼。我甚至都不知道回了北京以后我該去哪里。
“你們又吵架了?”艾瑞克終于忍不住,在飛機上開了口。
我顯得很沮喪,“這次是我做錯了。”
把頭靠在椅背上,窗外是層巒疊嶂的云層,我有些迷茫道:“艾瑞克,我去跟你住好不好?”
艾瑞克嚇了一跳:“干干干,干嘛?”
我沒有興致,“放心吧,我不會打擾你們的,你不是有兩個房間嘛。”
艾瑞克看我狀態不對,也就沒再說什么。
下了飛機,師父和徐一陽有說有笑的往前走著,看著他的后腦瓜子,我在想:我該怎么辦,難道我和師父就只能這樣了嗎?
來到艾瑞克的住處,他把行李一扔,堵住我,“你們到底怎么了?”
對上艾瑞克焦急的眼神,我苦笑了一下:“eric,我覺得我挺可笑的。”
“你真的愛上他了?”
艾瑞克的話讓我意外,“你看出來了?”
“廢話”他翻了個白眼,走到沙發上坐下,“你有一半是我養大的好不好。偏偏你只知道steven,你個死沒良心的白眼狼。”
我到他旁邊坐下,苦著臉,“你說……我該怎么辦?”
艾瑞克側過來:“你跟他說了?”
見我點頭,艾瑞克突然也凝重起來。隔了許久,他才說:“你現在這兒住著吧,steven那邊我跟他說。”
我一把把他抱住,“有你真好。”
艾瑞克嫌棄的把我的手掰開,我又箍上去:“我說真的。”
真的。
幸好還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