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回到家時方聞爸爸還在做大飯,看了一會兒電視,都是央視做的一些“過年回家”的公益采訪,《舌尖上的中國》都播了不知道多少遍。
飯做好時,方聞爸媽問我們要不要喝酒,方聞應了,我沒答應,他媽媽又在我的杯子里倒了可樂。
大家碰了一杯,互相拜個年就開始吃飯。
電視機里關于“回家過年嗎?”的采訪還在不停的播放,我吃著豐盛的年飯卻只覺得乏味。為了不讓老人擔心,只能強裝著開心跟他們聊天。
吃完年飯,住他家樓下的阿姨約了方聞媽媽打麻將,他爸媽和媽媽都出了去。
我問方聞怎么不去,他握著手機一邊聊天一邊漫不經心的回復我:“我這不是在陪你么。”
我白了他一眼,他哪里是在陪我啊,他是抽空陪女朋友聊天吧。
電視機里播著春晚節目,還是一樣的過年流程,可我總感覺哪里不太一樣,心里總是空落落的。
夜里氣溫驟降,晚上十點時還飄了雪花。
“唐乙唐乙!”方聞拽了拽我的手。
“干嘛?”我有氣無力的回應著。
“下雪了!”方聞激動的說!
“真的?”我趴到窗戶邊,看著緩緩落下的雪花,下的還挺大。這天氣反差也來的突然,白天還在出太陽,晚上居然能下這么大雪。
“天津已經好幾年沒在過年的時候下雪了,走走走,下去玩兒!”說著方聞拽著我往樓下跑。
地面積雪還很少,但是看這個降雪量不出一個小時肯定全部鋪滿。
“咱們去叫上小林吧!”
“好啊!”
然后我們雙雙跑到小林家樓下,方聞抬頭沖著樓上喊:“小林!小林!”
“你這么喊他聽得到嗎?”
“聽得到,他們家就住8樓”
我會意,看方聞喊得起勁,也抬著頭喊:“小林!”
“小林!”
沒過兩下,小林開了窗戶把頭伸出來:“干嘛?”
“下雪了,快下來玩兒!”
方聞說完,其他住戶的窗戶也被打開了:“下雪了?”
“真的下雪了!”
“走走走,不打了,下去玩兒!”
然后很多住戶都裹著羽絨服跑下來了,小林擠在他們中間,穿著一件灰色的羽絨服。
“干嘛?”小林問。
“干嘛?弄你!”方聞說著往他嘴里塞了一捧雪。小林氣不過,蹲下來也捧了一捧雪塞到他衣服里。
我看他們呢你來我往的打鬧,心里開心,已經很久沒覺得過年原來這么熱鬧了。
正感慨著,我臉上挨了一個雪球,我回過頭去看方聞,他得意洋洋的表情讓我氣不過,也蹲下來揉了一個雪球往他身上砸。可我這個滾雪球的速度哪里比得過方聞啊,我捏好一個他能往我身上砸三個。最后小林看不下去了,跟著我一起報復方聞,方聞勢單力薄,沒兩下就認了輸。
天氣很冷,冷到我腳下穿著雪地靴卻還是凍的不行,但是我們跑著跑著又覺得身上很熱。一些碎學滲到我臉上的繃帶里我也不在意,只是瘋狂的滾雪球,打方聞。
方聞最后被我們打趴在地上,沒有力氣反擊,我也覺得很累,到他旁邊趟成一個“大”字,小林也弱弱的在我旁邊躺著。
雪越下越大。我們的頭發上,衣服上,還有臉全都是雪,不時還有一部分滲進我的眼睛里。我們像是不覺得冷似的,就這么躺著一動不動,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好幾年過年都沒這么好玩兒了。”方聞說。
小林接過話:“我也是”
我白了他們倆一眼,“我才是好吧”
“也對”方聞坐起來:“慘當然是沒你慘了。”
“喂!”我抬腿朝他踢了一腳。
方聞突然一臉嚴肅的看著我:“唐乙,你閉眼睛,我給你個東西。”
“什么?”我有些奇怪道。
“你閉上就對了,新年禮物,我剛剛忘了給你了!”
“真的假的……你會有這么好心?”我將信將疑的閉了眼。
然后趕緊眼皮上一涼,有兩個圓鼓鼓的冰球放在我眼睛上。
“哈哈哈哈哈小林,你看她像不像咸蛋超人!”
“好你個方聞”我取下雪球握在手里,方聞反應很快,飛快就跑了,我跑過去追:“你給我站住,看我不弄死你!”
我跟在他后面追,一邊追一邊用雪球砸他,小林也跟著我追。跑著跑著,方聞突然站住了,我冷不丁撲倒他背上。
“你要死啊!裝冰雕是不是!”我往他背上去了一拳。
方聞沒說話,默默的轉過來,在他轉身的空隙,我看到不遠處的路燈旁,定定的站著一個人。
他的短發和寬厚的肩膀都落滿雪花,紅紅的耳朵在溫帶的寒風中,將他的五官點綴的十分柔軟,他躲在那片寂靜的陰影里,幕色柔情。只是這么寂靜的,一直看著我。
“真的不多玩兒幾天嗎?這大年三十兒的。”方聞的媽媽苦口婆心的看著我。
“不了,謝謝阿姨,這兩天給您添麻煩了。”我拍拍她的手,面帶歉意。
“方聞,你這小子,怎么也不會留人呢!”他爸爸惡狠狠的盯著他。
“沒事兒”他回頭沖他爸媽安撫道:“她今天回去還能過個好年。”
“你這說的什么話!”他媽媽暗戳戳的扯著他的袖子,回過頭來跟我說:“閨女兒,是不是我們招待不周了?”
“沒有沒有真沒有”我抱著他媽媽的手:“叔叔阿姨對我很好,我很喜歡你們,只是真的有事情要趕回去,不然真的想在你們家多住幾天的!就怕到時候嫌你們煩!”我笑嘻嘻的說。
“不嫌煩不嫌煩,等你什么時候有空了想來我們隨時歡迎你!”他媽媽說。
“謝謝阿姨,祝你們過個好年,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他媽媽被我哄著一時笑呵呵的合不攏嘴。方聞跟著我出單元樓時納悶兒的看著我:“你哄老人還真有一套哈!”
我不足掛齒道:“你爸媽本來就好啊!”
“汗”方聞擦擦汗:“以后我得讓李夢雨多跟你取取經。”
“行!我保證傾囊相授!”
方聞把我行李送到師父停車的地方,師父從車上下來接過他手上的行李。這時候方聞不敢貧嘴了,顫顫巍巍的喊了一句:“羅總。”
師父沖他點點頭表示回應,然后說:“唐兒這兩天麻煩你了,放假你就好好休息吧。”
“誒!”方聞站成一副小學生的姿態,小心的應著。
他原來這么怕我師父啊……
上了車,師父也不著急,先帶我去后排把濕了了紗布取下來,重新換了藥,又一點一點拍著我身上的雪。我看他打理的細致,心里有些暖。
“師父,你不是在上海嗎?”我奇怪的問。
“怎么?大家都能回家過年,就我非得累死累活像頭驢一樣是吧?”師父負氣道。
“我又不是那個意思…”我輕輕的撓著脖子:“那程大哥呢?”
“哼”師父冷哼一聲:“人家有老婆疼,早飛上海陪著了。就我家那位小祖宗是個沒良心的!”說著他氣憤的在我鼻子上掐了一爪。
我心虛,把頭扭向一邊不敢看他。
“你這幾天玩兒野了是吧?電話也不知道打一個,不會想我?我是死是活都不關心了是吧?”
他一雙鹿眼直勾勾的湊到我面前盯著我,我被盯的心虛了,又往另一邊扭,還是不看他。
“你不是忙嘛……”
“我什么時候還忙到接你電話的時間都沒有了?”他繼續貼過來,捕捉我的眼睛“嗯?”
見逃不開他,我只好把頭低下。看到我被重新綁上繃帶的手,有些意外:“誒?車上為什么會有這些東西?”
“你少給我轉移話題!”師父硬生生的說了一句,兩只手揚上來把我的臉擠作一團:“你到底想不想我?”
我的臉被他捏著,說話也說不利索:“霧,霧洗”(不,不想)
“嗯?什么?”師父明知顧問的貼上來。
“霧洗。”
師父嗤笑,湊上來在我被擠得不知道成什么形狀的嘴上親了一下:“可是我想你了怎么辦。”
說完他放下我的臉,整個身子朝我趴過來,頭埋在我的頸肩里用鼻子來回蹭著:“每天都想,開會也在看手機,手機都被我看穿了也不見你打個電話,你怎么這么狠心呢”說著他在我脖子上咬了一口。
雖然不重,但是這種被異物撕磨的不適感讓我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我們不要吵架了好不好”師父埋在我肩上悶悶的說,噴出來的氣穿過發絲灑在我的脖子上,我心生蕩漾,不知不覺抬起手回抱他。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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