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得不歡,終究難眠。
一夜未睡,合上了眼也覺得干澀、腫脹,干脆點燈起來了。
天是麻麻亮,朦朧而灰暗,湖心冷霧涌起還十分涼薄。黛初裹了被子,拿出珍藏的兩塊玉雕琢了起來。
公子斂收財物時讓黛初選物,她讓他替她挑了可雕琢的玉石,一直想雕刻卻沒時間、沒心思。
“這等好東西,不能藏于寶盒,該派上用場了!”
這一次,公子很是生氣,黛初自知千言萬語無法平息,便想著用雕刻玉石來體現致歉的心意。
畢竟,黛初以為公子急忙回宮是因為她表現不佳。
凌晨,公子不再裝睡,點了燈細究地圖。
并非心境安穩到可以處理大事了,而是他必須為黛初分擔這些復雜的要事。不能耽擱,多有族人在期盼;不愿讓黛初費心費神,公子只好靜心探究。
出去了幾天,探尋靈山寶庫三次,卻都在半途被重重困難阻遏。連靈山都沒找到,更別提寶庫了。
藏匿天下奇珍之寶庫,有動搖朝政的能力,自然也不會是易得之物。
青魑見公子早起,她端了藥進來。這一次,她什么也沒說,只是放在案牘一角,不打算勸慰一句。
公子難受藥味熏陶,冷著臉喝了藥,感嘆青魑手段高明。
“幾天不見,你們一個個都長才能了是嗎?”
“不敢!”
“我看你們沒什么不敢的!”
青魑靜默不語,她知道公子心中不愉快,不過昨夜那樣的事她也無奈。現在,洛意身份特殊、位高權重,雖表面是對立面,但青魑很清楚他是個很有價值的人。
公子和黛初都躲避洛意,青魑卻覺得洛意能幫大忙,是以敵意很淺、有所期望。
“行了,你出去吧!”
“公子,尋寶之途有何不順,同我們說說吧!”青魑咳了一聲,笑道“我們雖不了解地理地形,也不知機關氣候,但或許可給出靈感、答出疑惑……”
“路線不對、阻礙頗多,還是藏寶圖解讀的問題,我一人即可!”
青魑點了點頭,瞄了公子一眼。“我還有一事,那個……”
“直說!”
“你喜歡什么形狀?”
“什么?”
“這個…這個是黛初讓我問的,她在雕琢玉石,許是在自責吧!”
公子冷笑一聲,正欲擱置不管,卻發現自己眼前、腦海全是玉石,實在是控制不住自己。想了很久,公子終于決定下來。
“告訴她,我的喜好不變!”
“啊?”
“縹緲公子喜霧!”
“公子,那你是不想要了嗎?霧,怎么做?”
“我也很期待她會做個什么模樣!”
實際上,青魑多慮了,這根本沒難倒黛初。聽說是霧之后,她稍作思考便有了笑容,拿著器具開始細化了。
耗時一天一夜,算是達成了心中所愿。
黃昏時分,黛初煮了茶給公子端去,見他怒氣消了很多。
“公子辛苦了!”
品了茶,公子神色松和了許多,黛初用心做出來的東西總讓他無法不喜歡。等了片刻,公子自覺急切,迫不及待地伸出了手。
“你雕刻的玉呢?”
黛初抿嘴一笑,取出吊墜遞到公子手心。“手工粗陋,或許糟了美玉,還請公子見諒!”
公子未言,凝神看著手心里的小東西。這玉石色質白而微蘭,形狀是水滴狀,除了沒有清澈的透明感之外,與公子贈予黛初的墜子十分相似。
第一眼,公子便很喜歡,這總給他一種“情侶款”的感覺。
“這是霧的形狀?”
“霧乃水汽所化,看起縹緲朦朧、毫無定型,實則是由萬千水滴密集而成。黛初刻不出霧的千姿百態,只能給其中一滴!”
公子微微一笑,“我給你的墜子呢?”
黛初取出脖子上掛的吊墜,笑道“雖模樣相似,可我不是照著它仿作的哦!”
“算你有心,這蘭青玉做的墜子也不輸海底玉,我很喜歡!”
“喜歡就好!”
公子摸著玉墜,再打量了繩子,皺著眉說“你覺得這繩子和玉墜配嗎?這黑繩像是幾文錢就能買到的東西,與玉色沖撞、與我氣質不符,快給我換了!”
“你還要真戴在身上?”
“我給你的你就帶著,我不帶你送的合適嗎?”
黛初勉強笑笑,她一直帶著吊墜不單是因為自己喜歡,多半原因是公子逼迫。
“那你要什么樣的繩?”
“跟你的一樣!”
“那何處有?”黛初明知故問,她知道公子收藏過這樣的繩子,昨天青魑還送了幾種繩線過來。
若是繩子都一樣,那黛初也會認為是一對了。
公子笑而不語,從懷中掏出一根繩丟到桌上。“我給你一炷香的時間,將它戴到我的脖子上!”
不僅要換繩,還要親自戴上,黛初頭都大了。
回想起來,公子送她吊墜的時候也是親自給她戴上的,這怎么想怎么尷尬。結合昨夜的場景,黛初的耳朵生了灼熱之感。
公子仍舊仔細看圖,偶爾提筆記錄,認真的模樣還是好看得很。
換好了繩子,黛初靜靜地看著公子,不準備打擾、也不準備去給他戴上,她希望公子能在忙碌中忘卻這回事。
“換繩,你耗費了一半時間。現在是不舍嗎?打算何時給我戴上呢?”
黛初一怔,沒想到公子還算著時間呢!
慢慢靠近,黛初伸出了僵直的手,忍著尷尬撩開公子的頭發。公子微微一笑,突然轉頭盯著黛初,笑問“這么遠怎么戴得上?”
“可以的!”
“你別把我勒死了!”
公子將黛初拽到跟前,用眼神訓了她一遍,隨后再轉過去。“好了,現在給我戴上。若是麻溜利索,我便不計較了!”
“好好好!”
“還有,不許你再雕刻這樣的玉了,我要獨一份!”
黛初咽了咽口水,忍著沒有回話。她其實已經送過青魑一塊了,而且也是水滴形、蘭青玉。至于繩子,黛初讓青魑自己選自己串,或許……
蘭青玉很多,黛初還雕刻了一顆桃心,看著很是討喜,她卻不知道送誰。于是乎,她自己做了個手串,簡單素凈、低調文雅,戴在了自己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