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娜覺得這場仗打得挺是時候的,因為在此之前她才沒心思與丈夫理論。
自從從總公司下來,武娜的心總有一些不安,她生怕黃小仙把那個視頻交出來,讓自己沒有臉面。
時間過去這么久了,武娜知道黃小仙不會再有動作了,可能怕的不是她而是方唐。
武娜回省城一般是一周回來一次,而此次回來她是來找公公的,她發現公公越來越沒有工作熱情了,反倒是對孫子越來越上心。
公公退下去她的后臺就倒了,就算她跟過幾個省里的人交情不錯,但關鍵時刻根本說不上話,還是要自家人才行。
家里人都在,但自己的兒子見到她,好像怕她要抱一樣,跑到奶奶的懷里去。
武娜叫了半天,兒子就是沖她笑,但就是不過來。
婆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你還得常來呀,還是回到省里工作吧,這樣也用不著連兒子都看不到了。”
吳昊天在電腦上打著游戲,好像根本就沒看到她的存在。
武娜才不在意這些,她今天就是來找公公商量對策的。
老公公看見武娜來找自己,就把她叫到書房,兩人整整談了三個小時,武娜從那個從來沒進過的書房出來,她感覺自己真的是脫胎換骨了。
武娜發現自己嫁到吳家后,吳家的生活根本與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樣,人們都說女人最好的歸宿就是嫁入豪門,但真的嫁進不一樣的家庭后她才發現,現實與想象完全不是一回事。
首先,吳家的節儉讓武娜大開眼界,原來吳家的生活還不如自己家里,吳家雖然買了房子,也正因為買了房子,家里幾乎囊括一空。
家里原來有個做飯的江阿姨,有了孩子又雇了一個照顧孩子,武娜發現家里節儉的連用水都要計較。
新來的小女孩兒有一天用奶瓶沖奶后太熱,就用涼水往奶瓶上沖,婆婆立刻沖上來說:“你這樣做太浪費水了吧?”
她把奶瓶放在涼水里,足足過了十分鐘孩子才吃上奶,那時候武娜還在做月子,她什么也沒敢說。
家里連套垃圾筒的方便袋,婆婆也盯著不放,有一天,女孩兒對武娜說,跟她一起出來的小姐妹都羨慕她找了一個這么大官的家,沒想到,她混得還不如她們,人家都特別大方,給的小費和水果也特別多,在吳家這一切……
如果不是武娜時不常的送給女孩兒一些新奇玩藝兒,說不定女孩兒早就走了。
因為有一天,女孩兒說她親眼看見公公和婆婆因為牙膏沒用東西擠就扔了,兩人大吵了一架……
武娜發現公公是一個特別講原則的人,基本上的好處他都不會要,有時家里來客人,并沒送什么特殊的禮物,但公公常常讓來人把東西拿走,除了那些鄉下的親屬拿的雞、鴨之類的會留下外,其它的一律不要。
讓武娜生氣的是,吳昊天一個月也沒多少錢,但花錢卻大手大腳。原來是父母補貼,現在直接管她要錢。
但讓武娜沒有想到的是,公公雖然古板,但對武娜卻寄予了無限的希望,他是唯一一個特別支持武娜的人。
武娜原來也不理解,但這次他們的談話,讓她對公公有了更多的了解。
公公很嚴肅地對武娜說:“我知道你的心里是有心氣的,你嫁到我們家,你的目標也是明確的。”
武娜臉紅了,什么事也瞞不過公公的。
“我們吳家就靠你了。”
沒想到,剛一說話,公公的臉就很沉重。
“我今年不退明年也肯定會退下來的,一是年齡到了,二是……”
武娜的臉又紅了。
自從吳昊天武娜與李田田的事發生后,公公對李田田父親的內疚越來越重,當時,公公可能因為心疼孫子,還能氣憤一些,但這些事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不重要了,公公與李田田的父親即是戰友也是生死兄弟。
因為武娜的事,他們成了死敵,李田田還躺在床上,每當公公想起這些事的時候,總是不自覺地內疚和負罪感強烈。
“我退下來之前,一直希望昊兒能有起色,但現在看根本指望不上了,他不喜歡在政府部門工作,而且得過且過,如果不是我在位置上,他早就下去了,可他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的處境。”
公公邊說邊感嘆著,一下讓武娜感覺他很無助。
“無論是省里還是市里,家里人多多少少是能站得住腳的,但昊兒從小就被慣壞了,我再也指望不上了,所以臨退下來之前,我一定把你扶持上去,我看咱們家的孫子到是比他爸有志向。”
武娜想樂,沒敢。
孩子剛四歲,他現在什么也不懂,不知道公公是怎么看出來的。
公公說:“娜娜,我們吳家的未來就指望在你身上了,今天我想跟你說的這些都是在官場上特別忌諱的事,你如果能聽進去,你就是成熟的,如果你跟昊兒一樣,覺得我是啰嗦,那你……唉。”
武娜很少與公公說話,平時的時候他總是一個人待在書房里,過年過節的時候,他也只逗逗孩子。
武娜對公公又敬又怕。
公公說:“我聽說你跟大學同學有了矛盾?”
武娜一愣,旋即點頭。
“這些都不要緊,我告訴你,有機會你就找她道歉,千萬不要以為自己站得高就趾高氣揚,那樣,你也高不了多長時間。”
武娜心里不服,但嘴上什么也沒說。
公公又說:“人這一輩子,誰沒幾個看著不順眼的人呢?你現在只比她高上一級,你著什么急?當你有一天高上十級八級的時候,什么事都不用你做,你一句話,或者一個暗示,甚至是一個眼神,你下面的人就都替你解決了,你說哪個更成熟呢?”
武娜心里轟隆一聲,一種東西振聾發聵。
武娜至少看見過公公有時什么都沒說,但秘書來了之后看到公公的態度就說:“您甭說了,我明白了,馬上報。”
原來這東西的奧妙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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