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收尾用了瀟如塵很長的時間,從白天一直到天黑還沒做完。
產房內,婢女們早就點上了燭火。
令瀟如塵想不到的是,床頭處竟然掛著一顆螢石,天黑時,螢石就亮起來了。
好在有那顆螢石,瀟如塵的手術才不會中途被迫停止。
一層一層的傷口被縫合上,最后,在肚皮上留下了一道猙獰的蜈蚣線。
她放下縫線針,抬手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
終于結束了。
她攤坐在地上,感覺渾身都沒勁。
望著床上麻醉效果還沒過的夫人,心想著這時候夫人還沒度過危險,不能有所松懈。
可是,肚子咕嚕嚕叫了起來。
她無力的站起身,把做手術用的東西都收拾起來,放回了空間。
輸血的針頭從仆人身上拔出來,丟回空間消毒之后歸置到原材料儲存起來。
走出產房門,門口的嬤嬤焦急的來回搓著手,問道:“小五姑娘,我家夫人怎么樣了?”
瀟如塵無力的說道:“還沒脫離危險,還需要觀察,我肚子餓了,還有拿水來給我洗手。”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沾著血跡的雙手。
嬤嬤忙招呼婢女去端熱水來,又招呼婢女去廚房把準備好的晚餐端上來。
瀟如塵洗過手之后,就在院子里吃了晚餐。
院子里四處站滿了人,沒有人敢抬頭說話,好像瀟如塵是夜叉似的。
“嬤嬤,你叫個人去我家通知我家人一聲,就說我在這邊等著夫人醒過來再回家,讓他們不必擔心。”
嬤嬤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好好,我知道了。”
說完,轉身就吩咐仆人去趟尚家傳話。
天黑路難走。
尚家的人左等右等沒等到瀟如塵回來。
尚茜氣呼呼的說道:“小五在搞什么,明知道今天八月十五吃團圓飯,跑出去到現在還沒回來!”
“茜兒,小五不是說去給人治病了嘛!”葉玨攸看了尚茜一眼,柔聲說道。
“是啊三妹,說不定那個病人太過兇險,所以耽誤了時間。”尚蕓也寬慰尚茜。
本來這一天他們家早早就準備吃團圓飯,然后一家好坐一起賞月亮賞花燈的。
結果瀟如塵一去就是一天,天都黑了還沒回來,他們一家還跟著餓肚子呢!
“爹!”尚茜噘著嘴,哼了一聲。“小五出門前,說過不用等她吃晚飯的,咱們先吃吧!”
尚富崇望著門口,再回頭看了一眼在院子里等著的眾人,隨后低頭說道:“吃吧,我們先吃吧,不等小五了。”
碧蓮噘著嘴,她想抗議,可姑娘臨走時確實說過讓大家先吃晚飯不要等她。
既然姑娘那么說了,那她就聽姑娘的,不跟三姑娘一番計較。
大門突然有個人影閃過,碧蓮驚呼:“姑娘回來了!”
眾人齊齊朝門口看去。
站在門口的不是瀟如塵,而是一個不知誰家的仆人。
“這位姐姐你好,我是唐家的仆人,小五姑娘讓我回來報個信,說不用等她吃飯。”
仆人恭敬的看著碧蓮。
尚富崇走到門邊,低聲問:“怎么去了那么久還沒回來?”
“回尚老爺的話,我家夫人現在還昏迷未醒,小五姑娘說等夫人脫離了危險,她就會回來。”
“那、那么嚴重嗎?”尚富崇皺起了眉頭。
碧蓮也問道:“你家夫人可順利產子了?”
她記得,來求救的那個婦人說,他們家夫人是個寡婦,難產。
仆人笑呵呵的點頭說:“多虧了小五姑娘,我們家夫人生了個大胖小子。”
“生啦……”尚富崇松了口氣。“生了就好,等你家夫人醒了之后,還請你家夫人派個人將我家小五送回來,切莫讓她一個人走夜路!”
雖然嘴上不說,可尚富崇這一個下午都在心里擔心著瀟如塵。
“尚老爺放心,今天晚上八月十五,北城街上人來人往,不會有事的。”
“但……還是找個人把她送回來,我們才能安心。”
“是是是,那小的告退了。”仆人笑著點頭,朝尚富崇鞠了一躬朝門口小跑而去。
轉過身,尚富崇呼了口氣,笑著招呼大家。“走走走,吃飯了,吃團圓飯了。“
尚家的氣氛總算活躍了起來。
而唐家,瀟如塵把給夫人輸血的管子取下來之后,檢查了夫人的眼睛跟傷口。
隨后來到院子里,朝嬤嬤笑著說:“嬤嬤,現在可以命人進去收拾產房了,也好讓空氣流通一下。”
嬤嬤應聲吩咐婢女進去收拾,自己也進去看了一眼。
隨后出來跟在瀟如塵身后問:“小五姑娘,我家夫人什么時候能醒過來?”
想了想,瀟如塵說:“再等等。”
嬤嬤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來回踱步。
瀟如塵則計算著麻醉藥的劑量,最多,再過一個小時就能醒過來了。
“嬤嬤這么擔心,還不如讓人去準備些清淡的食物給夫人吃。”
嬤嬤回頭看著瀟如塵,剛剛她進去產房,可親眼看到夫人肚子上一個被縫起來的傷口。
那樣……能吃東西嗎?
“我家夫人,能吃些什么東西?”嬤嬤皺著眉頭小心翼翼的問。
“流質的東西,清淡的東西,你們自己看著辦。”
瀟如塵說著,靠在搖椅上看著天空中的月亮。
嬤嬤嘴里嘀嘀咕咕低聲說著什么,瞅了瞅瀟如塵,想再問,又不敢問的樣子實在好笑得很。
沒過多久,收拾產房的婢女就興奮的跑了出來。
“嬤嬤,嬤嬤,夫人醒了!”
嬤嬤才吩咐完廚房準備流質的食物給夫人吃,這一轉身就聽見婢女說夫人醒了。
激動得合不攏嘴,急急忙忙的跑進了產房。
瀟如塵輕輕搖了搖頭,隨后起身也進了產房。
夫人還是很虛弱,出了那么多血,輸了那么多血,臉色依舊蒼白。
看到瀟如塵,夫人眼角的眼淚滑了下來。
“夫人,小公子很健康,白白胖胖的,哭聲也洪亮……”
嬤嬤邊跟夫人敘述著那個死里逃生的孩子,邊抹著臉上的淚。
夫人無力的點頭,孩子活了,她也活了,不用二選一,她不知道怎么形容這次死里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