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可以肯定的一點,就是救她的人是尚家小五。
她側頭看了一眼,見到瀟如塵就站在一旁無力的閉了閉眼。
“多謝小五姑娘…救命之恩……”
瀟如塵走到床邊,居高臨下看著夫人。
“夫人還需好好靜養,我每日會來給夫人清洗傷口,這幾天夫人最好臥床。”
嬤嬤聽了連連點頭,朝夫人說道:“夫人,您身上的傷口…得好好養著。”
夫人看了嬤嬤一眼,覺得嬤嬤的表情有點奇怪。
“怎么了?我總感覺小腹處很疼,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嬤嬤見夫人焦急,忙安慰道:“夫人別擔心,沒事,好得很。”
“好得很,為什么我小腹還是感覺很疼?”
瀟如塵輕輕咳了一下,說:“夫人小腹疼,是因為我在夫人的小腹處開了個口。”
說手術這樣的專業術語,估計沒人聽得明白。
夫人一聽,渾身汗毛直立。
她的肚子上有個口,有個血口子!
“開了個口!難怪我小腹那么疼!是不是還在淌血?”
夫人又急又怕,伸手去掀開被子想要查看小腹。
卻被嬤嬤阻止了。
“夫人放心吧,口子已經被小五姑娘縫起來了,也沒有淌血了。”
“縫起來?”夫人不解的看著嬤嬤。
“夫人忘啦,之前咱們就聽說小五姑娘在圍墻內幫人縫合了傷口。”
嬤嬤邊提醒著瀟如塵,邊安慰夫人。
傷口什么的慢慢養就能養好,只要夫人還活著就行。
老爺年紀輕輕撒下夫人跟未出世的小公子就那么去了,整個唐家天都塌下來。
如今小公子平安無事,二十年后又能重振唐家。
這是希望。
只要人還活著,其他的一切就沒什么好怕的。
“縫合了傷口!”夫人不安的皺起眉頭。“你不是說,那縫合的傷口留下了難看的疤痕,特別難看嗎?”
“夫人!”
嬤嬤也皺起了眉頭,難看的疤痕算什么?命還在就行啊!
她想那么說,可沒那個膽量。
反倒是瀟如塵,抬手摸了摸下巴,隨后呵呵笑了兩聲。
“夫人這么在意留下的傷疤,要不我現在把縫合線給拆了,可好?”
夫人跟嬤嬤聽了一愣。
才縫合好的傷口,如果把縫合線給拆了,那夫人豈不是必死無疑了?
嬤嬤急忙尷尬不安的朝瀟如塵說道:“小五姑娘,我家夫人不知道前因后果,所以才那樣說的,您別放在心上。”
其實瀟如塵才沒放在心上呢,她那么說,只不過想嚇唬嚇唬唐夫人。
只是看樣子唐夫人好像不怕死,更怕的是在肚子上留下疤痕。
“在我肚子上留下那么難看的疤痕,叫我以后可怎么見人!”
夫人說著,無聲的落下了眼淚。
瀟如塵卻無語的嗤了一聲,說道:“唐老爺據說已經去世了,唐夫人總不能每天都拿個肚子出來見人吧!”
唐夫人一愣,眨巴著眼睛看著瀟如塵。
嬤嬤也是皺著眉勸說道:“小五姑娘,您別說了…”
“這有什么好避諱的。”
瀟如塵瞅了嬤嬤一眼,繼續低著頭看唐夫人。
“夫人以為,沒了這道疤,您此時此刻還有說話抱怨的機會嗎?”
躺在床上的唐夫人蒼白的臉憋得通紅,生氣,卻又覺得瀟如塵說的話沒錯。
沒了命,哪里還有機會在這里抱怨肚子上多了條疤痕?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的男人死了!
容貌也好身體也好,對于她來說,都沒有了多大的意義。
她未來的人生里,最大的希望就是她的孩子。
而她的希望,是這個尚小五給的。
她突然覺得她真是可惡。
救命恩人不當回事,還去在意自己的身體是不是多了一道疤!
還有她的孩子,沒有眼前這個牙尖嘴利的小五姑娘,她們母子兩個早就命喪黃泉。
有的人就是這么聰明,一點就通。
瀟如塵朝唐夫人笑著說:“夫人,好好休息。”
“小五姑娘。”唐夫人輕聲的喚了一聲。
瀟如塵挑著眉看著她。
“今天,多謝你了……”
說完,唐夫人又看向嬤嬤。“嬤嬤,小五姑娘救命之恩,需重重報答。”
重重報答!
瀟如塵聽了這個心中一陣澎湃。
“夫人請吩咐。”嬤嬤恭順的朝夫人點頭。
“今天八月十五,小公子在這一天歷經生死出世,你派人到北城各個街道燃放煙花炮竹。”
唐夫人說著說著,嘴唇很干,停下來舔了舔嘴唇。
嬤嬤忙遞上一杯參湯給夫人喝了一口。
“每燃放一次煙花炮竹,必口口相傳小五姑娘今日的救命之恩。”
嬤嬤依然點頭,她只以為夫人是希望北城所有人都知道唐家沒有絕后。
而瀟如塵卻聽出了夫人想要做什么。
口口相傳她今天的救命之恩,便是要讓北城所有人都知道,有她這個大夫的存在。
輕輕呼了口氣。
看來這個唐夫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
至少,一個女人能這么冷靜的想到這些,以后唐家便不會怕敗了去。
“多謝唐夫人。”瀟如塵朝唐夫人欠了欠身。
唐夫人恢復蒼白的臉色笑了笑,又看向嬤嬤。
“小五姑娘的恩情比天高,嬤嬤去拿診金,好生送小五姑娘回家。”
嬤嬤聽了笑著點頭,站起身來說道:“是,夫人。”
真好,夫人并沒有因為肚子上即將留下難看的疤痕而尋死覓活。
或許,是小五姑娘的話,讓夫人突然想通的。
嬤嬤出去之后,瀟如塵移了兩步站在床頭。
“夫人如此聰慧,將來唐家在北城定能更上一層樓。”
唐夫人蒼白的臉上掛著笑,隨后深吸了口氣,似乎牽扯到傷口,便急忙松口呼氣。
“承小五姑娘的吉言,希望如此。”
嬤嬤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托盤上面用一塊紅布蓋著,能看出來里面放了不少銀錠子。
“夫人,不知這些銀兩夠不夠?”
唐夫人看了嬤嬤一眼,朝瀟如塵說:“小五姑娘的救命之恩便是將唐家相送都不過分。”
瀟如塵挑眉,這唐夫人說起話來,還真是能夠抓住人的心理。
任何人聽了她說的這番話,心中莫不是感動,就是輕飄飄的分不清東南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