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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陵內心震動,不由自主的暗握緊了拳頭,過了好半響,她才含笑搖頭:“沒什么,阿姐,再過五日便是太子主持的東宮文會盛宴,屆時丁貴嬪娘娘也許會在眾貴女們中選一名才高淑慧者為太子之正妃,你可有想好,如何在貴嬪娘娘的雅宴上展露自己的才華宣揚美名?”
太子已到適婚之齡,早年蕭衍就有賜給蕭統十幾名樂伎美姬,本也有試探教導之意,但蕭統不好聲樂,只喜游賞山水,于女色上可謂是半點不沾,年少時又代父出家修行,長大后更是跟著蕭衍學習政務,于娶妻立太子妃之事上倒是耽隔了。
不過,這其中也有蕭衍屢探世家之意,謝陵始終想不明白蕭衍前世對謝家的態度,前世的丁貴嬪本也是屬意了長姐謝含蘊為太子妃的,蕭衍也并沒有表示拒絕,有關長姐欲入東宮太子妃的事情幾乎都傳遍了建康城,可就在這種情勢下,蕭正則編造出謠言傳出長姐與人私會的名聲,甚至連寫有長姐字跡的絲帕信物都拿了出來。
她既要助長姐嫁太子,就一定要摸清楚天子蕭衍的用意。
她這一問,謝含蘊卻是愣住了,低聲道:“阿陵,你不是不喜我嫁太子的么?”
“我并不是不喜,說起來,阿姐與太子殿下皆才高性潔之人,極為般配,長姐亦是天之嬌女,這世間除了太子,誰還能與長姐相配?”頓了一聲,謝陵道,“阿姐,我只是有些害怕而已。”
謝含蘊眼中晶瑩一閃,立時又將謝陵擁進了懷中:“對不起,阿陵,這次是阿姐任性,讓阿陵擔憂了,其實經此一事后,阿姐忽然也想明白了,為保家族安寧,便不嫁太子也可,阿姐現在不奢求什么了。”
“又說什么胡話,既已心屬,又何必委屈自己。”說罷,謝陵便是一笑,“阿姐放心,我會相助你的,只不過從現在開始,你不能再輕信任何人了,尤其是朱氏以及那蔡溫氏。”
謝含蘊的臉色便是一沉:“母親她怎么了?”
“阿姐難道不記得了,是誰慫恿你去見太子的?”
謝含蘊便想起了朱氏對她說過的話:“阿蘊生來就是九天之上的鳳凰,命格之貴,無人可比,母親已給你救過一支姻緣簽,乃是上上簽,那便說明咱們的阿蘊是的確有凰命的,東宮太子妃之位非阿蘊莫屬。”
“太子巳時三刻會去紅豆庵,他會在那里等你。”
謝含蘊回神過來,有些不敢相信的驚道:“你說這件事情是母親所為?是母親故意誘我去見那個男人的,這不可能,母親一直待我很好,她怎么會……”
這時的秋實也跪了下來,道:“大娘子,郎君不會騙你的,不信你去問問爭芬,看她怎么說?”
謝含蘊便立將爭芬喚了來,問:“你來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爭芬看了謝陵一眼,腿一軟就跪了下來,泣聲道:“大娘子,奴該死,是大夫人威逼奴來到大娘子身邊當內應,將大娘子消息傳遞給大夫人的。”
“你說什么?”謝含蘊不由得激動的從塌上站了起來,“你說你和母親聯合起來算計我?爭芬,我平時待你如何?”
那爭芬眼珠子一轉,又極為害怕的大哭起來:“大娘子待奴極好,是奴該死,是奴該死,可奴也是迫不得已,奴真的不想的,奴家人的身契都在大夫人手中啊!”
“那你告訴我,母親到底是和誰串通在一起,那個欲害我的男人是誰?”
爭芬又搖頭道:“我不知道,大夫人只叫我傳消息,什么都沒有與我說過,我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
“你——”
謝含蘊氣得伸手就要拿東西砸她,被謝陵攔了下來。
“阿姐,這婢子留著還有點用處,交給我吧!”
說罷,謝陵又讓秋實將爭芬帶了下去。
謝含蘊便抓著謝陵手臂問:“阿陵,你一定知道那個男人是誰?對不對?你剛才是故意岔開話題,為什么又不說了?”
謝陵便道:“我只是猜測,還不敢肯定,我只知道這世上有兩個人喜戴金戒。”
“哪兩個人?”
謝陵頓了半響,才答道:“臨川王蕭宏,與臨賀王蕭正德。”
謝含蘊的臉色瞬間就白了下來:“那就是說,這個人極有可能就是蕭正德?”
一想到蕭正德的為人,謝含蘊便覺一陣頭皮發麻和惡寒,多少大臣之妻女被他擄去為姬妾,整個建康中的士民對他是敢怒不敢言,可偏偏陛下對他的態度是極度的寬容,幾乎對他所犯下的所有罪都是包庇輕判。
整個建康城中,無人敢得罪他!
見謝含蘊眼中留有余悸,謝陵又安慰道:“阿姐,你別害怕,我也只是猜測,何況就算是蕭正德,我也會將此事解決好的。”
“你要如何解決?阿陵,無論是臨川王蕭宏,還是臨賀王蕭正德,都極得帝寵,是我們不敢得罪的。而且這對父子……”
“很快了,很快他們就會得到他們應有的懲罰。”頓了一聲,她道,“就算陛下不處罰他們,我也會讓他們為自己所做過的事付出代價。。”
說這句話時,謝陵的眸中不自覺的射出狠厲之光,一種凜然而狠決的氣息油然而升,令得謝含蘊頓生寒意,莫名的有些害怕起來:“阿凌,你在說什么?”
謝陵的眸光才漸漸柔和下來,含笑對謝含蘊道了句:“無事,阿姐,天色已晚,我先回去休息了,五日之后,我和你一起去東宮赴宴。”
謝含蘊亦含笑回了聲:“好。”立時喚來鳴玉,將謝陵送出了蘭馨院。
回到自己的德馨院后,謝陵又將那一道《伐檀》詩拿出來與父親留下的《長門賦》比對了一遍,竟發現這《伐檀》上的字體有部分果然與《長門賦》最后的一字有所相似,只是一個像是練了許久的魏碑體,而另一個更像是一個初學者。
《長門賦》、《悲落葉》以及這首《伐檀》,幾乎所有證據都指向了二皇子蕭綜,可偏偏蕭綜人在北魏,而且她現在敢肯定的是,那個以太子之身份騙阿姐去紅豆庵的男人一定就是蕭正德,那么謀刺太子,殺害了他父親的人到底是誰呢?
抑或根本不只一個人?
謝陵百思不得其解,秋實見她想得費神,忙端了些點心擺在她面前:“郎君,別再想了,先用些晚食吧!”
謝陵點頭,似想起某事,看向秋實:“我讓你背的那些詩文,你都背下來了嗎?”
秋實忙點頭:“都記下來了,郎君請放心。”
謝陵點頭示以贊許之意,五日之后,便是她在東宮文會盛宴上揚名的時候,她當然也知道,即便今世沒有她的相助,陳碩也一定會去參加太子蕭統所舉辦的文會雅集。
這也是他揚名入仕的一個機會!
而她要做的便是阻止他今生入仕,以及阻斷一切能讓他在太子蕭統手下為官的機會。
想著這些時,不知不覺,謝陵已然入眠,也不知睡了多久,竟感覺到有人在搖她的身子,有人在她耳邊一聲一聲的喚她名字:
“阿陵,阿陵……”
謝陵睜開眼,就見那個搖她身子的人正是陳碩。
她眼前的畫面也十分熟悉,正是她前世身死時被陳碩關押的密牢,此時此刻,陳碩面色猙獰,紅著眼看向了那兩個對她持刀的獄吏,厲聲吼道:“誰讓你們下這么重的手?誰讓你們下這么重的手!”
話說完,他倏然拔出一劍就將那其中一名獄吏攔腰斬為了兩段,密牢中的一干人等頓時駭然色變,便在這時,又有人急匆匆的趕來稟報道:“陳王世子,不好了,那個人質,那個人質……”
那人話還未完,密牢盡頭處傳來轟然一聲鈍響,無數嘶喊與咆哮聲隨之傳來,另隨著一道光線的逐漸滲入,一道白影踏著無數道倒下的尸體向著這邊沖殺過來。
當那道白影逐漸印入眼簾之時,謝陵的神情也是駭然一變: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連城,是那個被懸在石柱上衣衫皆已破爛,卻渾身灑滿鮮血,面色蒼白而不失狠厲的連城。
“世子,快逃吧!他不是人,他已經殺了我們一百多名兄弟了。”
牢中的士卒獄吏們盡數嚇得跪倒了下來,他們在害怕,在絕望,他們看連城的眼神仿佛不是在看人,而是地獄修羅。
而連城并沒有看他們,從一進入這個密牢,他的目光便一直照到了另一個她身上,那個雙手被縛卻已然沒有生息的“她”身上。
“阿陵——”
他向她走來,全然沒有注意到背后有人已持刀而上,那刀落在他背上,頓時鮮血飛濺,而轉眼,他手中的劍也將身后之人斬為了兩斷。
“叮”的一聲,牢門應聲而開,連城走到了“她”面前,他輕聲喚著:“阿陵,我來了!”
“阿陵,我來了。”
“你看,其實我還是能逃脫的,我早說過,我天生神勇,沒有人可以困住我,你為何不信我?”
“阿陵,我來了,你不看看我嗎?”
看到連城眼中逐漸涌出來的晶瑩和絕望,謝陵不禁亦心如刀絞,忙走到了他面前,想要告訴他:我就在你面前。
可是連城似乎看不到她,他看不到她,眼中卻已滲出破碎的光芒,便在這時,牢房之外,陳碩已下命令:“殺了他,快殺了他!”
謝陵看向陳碩,耳邊陡地再次傳來“叮”的一聲,卻是連城斬斷了綁縛著她的鐵索,將她的尸身攬進了懷中。
“殺了他,給我放箭,不要讓他離開這座地牢!”
陳碩再次厲喝了一聲,自己已經拉弓如滿月,霎時,一道厲光嗖地一下撕破夜色,直透連城的胸口。
“陳碩,你好卑鄙!”
“就算我今日死,我也一定要你為她償命!”
“殺了他!殺了他!快殺了他!”
一連喊了幾聲后,陳碩才發現自己已退無可退,那如玉面修羅一般的少年即便渾身插滿箭矢也依然走到了他面前。
“你不知她曾經視你為知己嗎?”
“是她給了你名望,給了你今天!你就是這么回報她的嗎?”
“陳碩,你不配!”
“你真的不配!”
你不配!
最后三字落音,陳碩的瞳孔也陡然變大,一道銀光箭矢亦陡地貫穿了他的胸口,在他渙散的目光中,那道白影又一步一步的離他遠去。
謝陵看了一眼正在死亡邊緣掙扎著陳碩,也轉身向著連城追逐上去。
就見那少年已哭得像一個孩子般跪倒在涯邊。
“謝陵,我愛你,可我知道自己沒有資格愛你,云泥之別,門第貴賤,我都明白,所以我也并不奢求你能嫁我,可那又怎樣?
我喜歡為你做任何事情,愿意為你赴湯蹈火,我不需要你任何回報,可你為什么要回來?為什么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