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替換:
迎上婦人目光的一剎那,蕭陌玉不由得微微失神,腦海里瞬間涌出些許前世的記憶。
她仍是笑道:“真的不必,不過,夫人以后切忌憂思,睡前多以熱湯泡腳方可安眠。”
婦人神情一愣,正要說什么時,驀地,人群中再次傳來一陣喧嘩,似有馬叫嘶鳴馬蹄狂奔聲由遠及近,四周的人群尖叫著鳥獸般散去,蕭陌玉抬首就見正是一輛寶櫻豐蓋的馬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她這個方向疾馳而來。
那馬好似發了瘋一般嘶吼狂叫。
眼看著馬車就要朝她們身上跨過去,蕭陌玉大叫了一聲:“鳳凰,攔住它!”
與此同時,蕭陌玉也抱起小女孩足尖輕點,拉著婦人迅速的向后飄移了數尺。
也幾乎是同一瞬間,鳳凰也自原地上拔地而起,如離弦之箭一般騰入半空之中,落在馬背之上,同時拔出腰間隨身佩帶的匕首,剎那之間刺進了駿馬的咽喉。
馬車終于停了下來,四周嚇得驚懼失色不敢再看的人群這時也慢慢的睜開了眼,就見是一名年約十歲的男孩子騎在了那匹發瘋的馬背之上,而這匹發瘋的馬已然雙膝一曲跪倒了下去,咽喉之處血流如注。
人群中再次響起一聲尖叫,對于某些養尊處優從未見過血腥的士人們來說,看到如此多的鮮血噴涌出來,這是一件極為恐怖的事情。
但很快這種恐怖情緒又被另一道聲線所取代。
“是誰敢殺我的馬!”
伴隨著一聲女子的嬌喝,一名身著玫瑰紅蹙金長裙,上身卻是窄袖胡服的少女從馬車后馬策馬而來,少女看上去不過十四五歲,杏眼蛾眉,長眉入鬢,嗔怒之間眉宇間頗顯威嚴。
隨著她的一聲厲問,馬車中也鉆出一個雙丫髻著宮裝打扮的小婢,迅速的跪倒在那少女面前,顫聲道:“公主,奴婢……奴婢……”
“我問,是誰殺了我的馬?”
少女再次喝了一聲,這時,又有兩名少女從后方的牛馬中跳下,走過來問道:“公主,發生什么事了?”
“我問,是誰殺了我的馬!”
少女再次指著婢女問,婢女驚恐含泣,便在這時,鳳凰從已死的馬駿上跳下,迎上去,應道:“是我!”
“把他給我抓起來!”
少女一聲命令,身后有十數名侍衛一并涌上,卻在這時,少女又喊了聲:“等等——”
侍衛們向兩旁讓開,少女這才走過來,將目光驚訝的打量向鳳凰,這一看,她的眸光陡地一亮,卻是再也移不開了,與此同時,那后面跟上來的兩名少女也在瞬間凝了視線,呆若木雞。
只聽那被喚公主的少女柔聲問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鳳凰未答。
那少女便又道了句:“我見你衣裝樸素,膚色雪白,眼眸湛藍,定是誰家養的胡奴吧?你的武藝不錯,能將我這匹烈馬馴服,那是你的本事,不如你以后就跟了本公主,本公主定能讓你衣食無憂。”
鳳凰不予理睬,轉身就要走,那少女臉色一白,面露嬌怒。
“等等,本公主在跟你說話,你沒聽見嗎?你家主子難道沒有教過你規距。”
說著,少女人已上前,抬手就要去抓鳳凰的肩膀,卻在這時,一只素白的手伸過來,緊緊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公主,既然身有惡疾,就不要禍及他人。”
陡地被抓住手腕,少女本就不悅,轉瞬瞧見一張在幃紗之下若隱若現的臉就在眼前,心中不由得怒火更盛。
“你是什么人?膽敢抓本公主的手。還有,你剛才說的話什么意思?”少女怒問。
這時的鳳凰才答了一句:“我卿哥哥的意思是,你有病,你連這句話都聽不懂嗎?”
“什么有病?你才有病,你們這是在詛咒本公主,來人。”
那少女正要叫人,就聽蕭陌玉又道了句:“陳氏的公主難道就這般沒有教養,連最基本的知恩圖報都不懂嗎?”
“你說什么?”
“你既跟我談規距,那我便要問問,我的人,何時輪到公主你來行越俎代庖之事,何況他并非奴仆,而是我的家人。”
“就算本公主行越俎代庖之事又如何?你又是什么身份?敢與本公主爭?”少女仍不服輸。
蕭陌玉便在心中暗自冷笑,這便是陳氏的公主,與當年的陳見琛可謂如出一轍,不知禮,學大雅又不成,卻又偏好男色。
“食色乃人之性也,但公主小小年紀也該懂得節制。”
當蕭陌玉說出這句話后,那少女的臉色登時一陣紅一陣白,指著蕭陌玉大罵:“你胡說什么?”
可面對周遭的目光,少女的眼中明顯的呈現出心虛。
“有所謂‘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公主既是身居高位,當也應該明白,水利萬物而不爭,處高者而居險,更應克己守禮的道理,否則,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誰又愿與你相和,更何況,你的言行舉止不僅代表的是你個人,還應有你皇室的臉面。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當蕭陌玉話一說完,周邊竟然響起一片掌聲。
“不錯,說得對,公主又如何,就能在大街上隨便搶男童了嗎?”有人不禁高聲道。
當下,街道上再次激涌起來,喧嘩之聲鼎沸。
蕭陌玉牽了鳳凰的手,正要走,這時,又有人聲傳來,問:“發生何事了?”
兩人駐足,就見人群中有三道人影正踏著木屐施施然走來,其中有兩名年輕的少年,一個正是她昨日見過的蕭云,而另一個……
蕭陌玉的眸光斂了斂,也不知是否是觸動了原主的記憶,腦海里再次涌現出一些零碎的畫面來。
而在這三人之中,最吸引她目光的便是走在最前面的一位年長者,看上去已年近花甲,唇下留有長須,衣冠楚楚,目光矍鑠,仙風道骨般氣質出塵。
依著原主的記憶來看,這一位便是她的外祖父,也便是蕭家的家主蕭建。
記憶中,這個蕭建對原主的態度極其的古怪,時好時壞,當原主拿著母親的信物回去時,他還是收留了她,將她當蕭家的姑子一般,讓她與蕭家女郎一起進學,可在原主懷有身孕后,這位一慣慈和的外祖父又堅持厲行家法,將她腹中的胎兒拿掉,
后來,當齊國的一位使臣點名了要原主侍寢做妾時,他又毫不猶豫的以祖父之身份將她送了出去,還陪了一筆金額不小的嫁妝。
蕭陌玉正搜索這些記憶時,耳畔忽又傳來那寧遠公主的聲音:“太子哥哥,你來得正好,這個賤……她欺負我!”
三人的目光同時朝她與鳳凰投來。
便在這時,一陣江風吹來,正好將她頭頂上的幃紗掀起,那蕭云瞧見,禁不住“咦”了一聲,道:“這不是昨日到我蕭府中的那位神醫么?”
說到神醫二字,蕭云的語氣中明顯是帶著不屑的。
這時,蕭陌玉也干脆將頭頂上的幃帽揭了下來。
而就在她取下幃帽之時,蕭建投到她臉上的目光陡地一凝,閃出些許詫異和不可置信來。
“阿鸞?”
他喃喃喚了聲。
蕭陌玉也迎上他的目光,微微曲膝,輕喚了聲:“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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