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燁還不到5歲的時候,佟妃就已經私下里教他讀書識字,現在正值春日,才讓他放松些,多出去走動走動。
畢竟小孩子長身體的時候,總是窩在屋里對性子不好。
澍卿實為鑲藍旗漢軍,從祖父那代到阿瑪,皆是一生圖強,滿心抱負,兩代皆做到了位列三公的位置。
佟家就只有這一個小女兒,自小被悉心調教,精心教養,給予了不小的厚望。
澍卿也沒讓佟家失望,順治登基之后的第一次選秀,無論外貌還是資質、談吐均頗顯出眾,眾多八旗秀女中一舉奪魁。
然而沒想到這只是一個很好的開始而已,再往后就沒有然后了——順治從來沒將她放在眼里,更何況擱在心上。
這幾年,她早早看清,就算沒有事事張揚、無形之中也能博人眼球的皇后,還有被皇上放在心尖上疼愛的董鄂妃,她也不會是受寵的那一個。
她這款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傳統閨秀,在順治那里是最無趣,最死板的一類。
在“爭寵”這條道上走到黑,那是犯傻。
她更愿意把時間花在教導玄燁上,再便是抽出大把的時間陪陪太后。
這些看著閑散,可不簡單。
大人與誰走得近,或許心思并不全然是單純的,而小孩子就不同,至少作為玄燁來說,常跟著母親來往慈寧宮,自然對這里一草一木,須彌座上每一層花花盞盞都是再熟悉不過的,更何況最最敬愛的祖母。
孝莊喜歡小孩子,尤其玄燁這樣天資聰穎的孩子。
小小年紀就表現出超出同齡人的資質,實在難得,更難得的是這孩子既懂事又不失天真開朗,真是讓孝莊怎么看怎么喜歡,近日更是常常留在宮中親自教養。
當局者無意,觀者有心,陳氏見佟妃因為與太后走得近,連同玄燁也受到太后的重視,于是也想效仿。
對于這種要花心思討好的差事,陳氏向來不愿意做,但隨著有了孩子,心思就大不一樣了。
就算她自己與世無爭,也不能因為自己的軟弱讓兒子輸在起跑線上。
畢竟,都是太后的親孫兒,只要常去露露臉刷刷存在感,還能沒好處么?
自有了這個想法,日日晨起請安,陳氏都要帶著尚未滿三歲的常寧同來。
起初孝莊還不好意思說,倒是覺得可能小常寧醒得早,陳氏才日日抱來。這孩子虎頭虎腦,呆呆萌萌甚是可愛,樂的抱一抱、逗一逗。
陳氏見狀就更開懷,隔三差五的請了安之后,也和澍卿一樣留在慈寧宮,時常過了午才回。
孝莊便叫人收拾出間明亮的耳房來,以便用過午膳之后,給陳氏母子休息。
這日早晨,孝莊見孫兒張著大大的嘴巴直打哈欠,于是便問:“是不是睡得晚啊?”
陳氏忙道:“平時都是過了戌正再睡。”
“那是晚上睡得不好,或是早晨起得太早了?看著直打哈欠呢!”孝莊問道。
陳氏把孩子往懷中摟了摟,輕輕拍拍,道:“見皇額娘想見常寧,臣妾每日起床之后便把他叫起來,隨兒臣一同前來給祖母請安呢。”緊跟著又道:“聽說太祖皇帝幼時便是寅時晨起,他阿瑪也常說,小孩子不能養成懶惰之習性,兒臣謹記皇上的教誨,要好生教養這孩子,讓他和太祖皇帝、皇上一樣勤勉。”
旁人臉上沒表露什么,禧妃、貞妃可忍不住了,被她這話瘆的長大了嘴巴,下巴快拉到了胸口上。
“咳。”禧妃抽出帕子揩揩鼻翼,道:“姐姐還真替小皇子想的長遠,要把他教導成太祖和皇上這樣的明君呢。”
“只是這小皇子也才三歲,連睡也睡不好,不會耽誤長身體嗎?我看姐姐未免太過緊張了吧。”貞妃似笑非笑,盡量控制住自己胸口內幾近噴薄而出的“荒唐!可笑!”此類字眼兒。實際在想:宛如姐姐肚子里的孩子還未出生呢,到時候若是個小皇子,就算初生的嬰兒也比你這尊貴,那可是早晚要被封為太子的,什么成為太祖那樣的人,成為皇上......用得著你在這里操這份閑心?
“太祖那是什么世代,什么環境?那時候,小孩生在草原長在草原,趕上射獵的好季節,家中無人看管小孩,當然是要晨起隨著大人進山的,也是不得已啊。”禧妃笑笑道:“姐姐是漢人,自然不知道我們旗人這些。”
陳氏被說的面紅耳赤,心里鼓著一肚子火氣卻不敢發出來。她想這是我的孩子,讓他當天皇老子也是我說的算,干你們什么事?
更氣的是這貞妃,早些時候還主動找上門跟她姐姐妹妹的,看花賞梅,還大加夸贊她手藝好,現在這又是怎么的,突然換了一副面孔,跟著禧妃一起譏諷她?
她是不知道人家先前對她好是怎么一回事,現在還在空生氣呢。
“是啊!還是讓孩子多睡會子吧。“孝莊開口,道“明日請安你就不用再帶常寧來了。”
太后既然發了話,陳氏只能點頭應允。
她見慈寧宮有意安排房間是給佟妃和玄燁住,她娘倆在慈寧宮待的晚了,可以不用再走夜路回永壽宮去。
尋思著不然就學佟妃那樣,晌午或者什么時候,專程帶了常寧來玩。
左右也已經給她們娘倆安排了房間,若哪日晚了順便在這里住下,太后自然吩咐將日常用的物品給安排妥了,久而久之,也就有了留宿慈寧宮的機會。
不過這也不能著急,得先看看佟妃整日在慈寧宮都是怎么哄太后高興的。
這日,澍卿和孝莊臨窗下棋。
孝莊的棋藝是太宗皇帝帶出來的,自練成手之后時常陪他下兩盤,不說棋藝無雙,即便前朝官員,也沒幾個是她的對手。
不過澍卿卻能小勝她幾局。
這下棋,最怕就是遇不到對手。
與澍卿下棋,既又要花費些功夫,又不至于費心勞神,十分過癮。所以孝莊最喜歡與澍卿下棋。
陳氏在一旁看不懂,有好幾次想問,又自覺她們對戰正酣,不便插話。
孝莊和澍卿都講究她干干在一邊做著,不時與她交流幾句,后來實在是話越說越少,到了沒話也得撿些話說的時候,為避免她的尷尬,實在不好意思再接著下了。
陳氏也是有耐心,愣是一點也不通的守在旁邊守過了棋過三局。
常寧這孩子雖然小,但也真是乖巧,老老實實跟在額娘身邊,不吵鬧、不言語,直愣愣的看著祖母還有佟娘娘下棋。
“常寧,你為什么不跟著玄燁哥哥去玩啊?”走棋的間隙,佟妃與他說話,道。
常寧羞澀的躲到陳氏身后,搖搖頭。
“這還是很是羞澀呢。”佟妃面帶喜歡,善意的笑道。
陳氏卻尷尬的跟著附和著笑了笑,將常寧拉到前面來。
孝莊心下有些不悅,冷下臉來,心想這個陳氏,大把好時間,帶著小皇子干點什么不行,非要耗著看棋。
關鍵是她也看不懂啊,讓人還得遷就她。
“好了不下了,今日就到這里吧。”本想下午讓澍卿給她看看剛學的畫,現在也沒得功夫了,陳氏總在這兒杵著,不抽出時間給她說話又怕怠慢,可與她說話全是些東家長李家短,實在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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