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傍晚,住在長樂宮主殿的劉盈聽完內侍的回稟后,神色變化糾結了許多次,最終卻沒有說出一句話,只長嘆了聲,便讓內侍離開。
許久,等內殿人等都退去,劉盈才強撐起身子,苦澀的自問著:
“女人為何如此可怕?
非要爭斗至斯,你死我活嗎?”
他的疑惑顯然沒人回應。
就如同呂雉無法理解他為什么要和劉如意親近,為什么要保護劉如意,為什么為戚夫人說話一樣?
他也無法理解他的母親為何會對劉如意母子那么的狠毒,明明他們已經成功了,劉如意母子也已然是失敗者,為何還要趕盡殺絕呢?
他被呂雉保護的太好了。
根本不知呂雉為了他舍棄了多少尊嚴,也不知道呂雉在背地里受了戚夫人多少刁難,只知道用他那可悲的善良憐憫去可惜愛護敵人。
卻不知已然刺傷了他母親。
刺傷了,涼了他母親的心。
這樣的人……
簡直蠢笨到讓人無法生恨。
因為他不是黑心白蓮圣母婊。
是真的白蓮花。
是被呂雉的愛護養出來的。
可惜,呂雉能夠在現實當中保護他,卻沒辦法在夢境中保護他。
劉盈剛睡下沒多久,也就不到午夜時,便在睡夢中夢到了他昨日在廁所看到的人彘戚夫人,夢到她失去雙目,失去四肢,就連張嘴說話都不能的慘狀,當場驚叫驚醒。
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他青天白日的見了那副極其觸動他心靈的恐怖畫面,恐慌懼怕之下心生膽寒之意,同時將那幅畫面銘刻在了自己腦海中,因此,劉盈夜晚做夢時夢到自然不足為奇了。
可惜,他不知到這道理。
只擔憂這是冤魂索命,懼怕之下根本就不敢再次睡去,剛開始倒沒什么,畢竟一兩天不睡覺,也死不了人,可是三四天之后,他就憔悴了許多,即使喬木不問,劉盈邊上伺候的人等也不敢不管,全都不斷的請太醫,順帶著幫忙寬慰。
可惜,心病哪那么好治。
最后,還是他邊上一位俊美的內侍自薦,愿意夜晚相陪,幫忙斬殺邪祟,這才讓劉盈再次能睡覺。
抱著人睡覺。
筋疲力盡后抱著人睡覺。
睡的果真沉了許多。
即便半夜偶爾驚醒,摸著身邊的溫暖的人,也感覺有些許安心。
那內侍便是閎孺。
喬木因為剛來,很多事情都需要重新梳理,一些她在以前世界操辦過的事也需要趕緊派遣親近的人去辦,去處理,去實驗,去種植。
因此,自然也就沒什么時間去專門關注她那個兒子,通過御醫知道他只是失眠多夢之后,喬木也只是在繁忙中貢獻了兩張安神安眠的藥膳,讓御醫每天晚上送給他吃。
等到需要辦的事,需要做的前期處理安排全部都弄好,那已經是一個多月之后的事了,一個多月之后,喬木才總算有時間去看兒子。
母親見兒子又需要通報?
在喬木的威懾之下,邊上的那些內侍再怎么慌張,也沒有一個敢有所動彈,或者偷偷報信什么的。
于是,喬木就一路坦途的直達長樂宮正殿內寢,還沒有走到內寢的大門那邊推門進去呢,她就已經聽到從里面傳來的歡快愉悅之聲。
跟在喬木邊上的幾個侍女頓時不由羞紅了臉,一個個眉眼微低。
不敢說話。
可是聽著聽著,就有侍女也感覺到不對勁了,因為里面除了皇帝的聲音之外,還有一個其他男人的聲音,獨獨沒有該有的女人聲音。
而且皇帝的聲音聽著感覺好像也不怎么對勁,似乎有點隱忍。
有些年紀大的,不由就回想起幾年前,樊噲闖進高祖皇帝內寢之后流傳出來的那些個流言蜚語了。
當時許多人可都說,高祖皇帝床榻上,還有一個內侍一起睡著。
想到這。
一些人頭低的更低了。
生怕被遷怒,牽連到。
喬木剛開始聽到里面聲音的時候,的確有些驚訝,但再一回想西漢那些皇帝的德性,頓時也就不覺得奇怪了,只是,這事還得管啊。
“你們都退下吧!
哀家一個人進去就行了。
別回應了,聲音小點。
不要驚到里面的人。”
喬木聲音輕柔的說完,便揮手示意她邊上的人先退下,隨即,那些侍女便都悄無聲息的緩緩往外退去,那真是丁點腳步聲都聽不到。
等人都退下,喬木這才長吸了一口氣,隨后猛然一腳,轟然蹬開了內寢的大門,大跨步闖了進去。
大門被蹬開的轟鳴聲,瞬間就嚇到了床榻上的兩人,隨即就是帶著點舒爽的驚叫,和落地的聲音。
喬木雖然已經做好了準備,可用腳蹬開大門,看到正被一個不知名內侍抬著腿,處于下方的劉盈還是不由瞳孔一縮,有些接受不能。
當然,主要不是她自己接受不能,喬木什么沒見過,再夸張再離奇的愛情她都見過,六種性別,十二種取向的星際時代都經歷過了。
還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是遺留在她這具身體當中的呂雉的潛意識,現在有些接受不能。
進而影響到了喬木。
這時候的劉盈已經徹底慌了。
他邊上的閎孺更慌。
如今,戚夫人的下場已經傳遍了整個朝堂乃至于長安,天下百官列侯,誰不知道呂太后狠毒無比。
閎孺膽子再大也害怕啊!
戚夫人的下場已經不是死能概括的了,那是比腰斬棄市還要恐怖的刑罰,幾乎能堪比,或者說,甚至可能比上古殷商年間傳說中妖妃妲己創造出來的的炮烙還要可怕。
沒嚇尿就已經算是好的了。
“你們還愣著干什么?
還不快給我把衣服穿上。
還要辣哀家多久眼睛?”
喬木看了一下他們兩人的體貌長短后就別開了眼睛,怒斥道。
聽了喬木這話,劉盈和閎孺才從剛剛呆愣恐懼的狀態緩過神,開始各自手忙腳亂的穿衣服,劉盈雖然是皇帝,可他小時候也不是沒過過苦日子,所以穿衣服還是會的。
沒一會兒。
兩人就把衣服穿上了。
之后,就都渾身都有些顫抖的跪在床榻邊,等待著喬木的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