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劉家的勢力剛開始發展肥皂玻璃和火柴等小型輕工業的時候,徐輝州一家也迅速在滬海站穩了腳。
不過,僅僅只是站穩了腳。
勉強有個落腳地。
勉強有個不錯的工資。
勉強能生活罷了。
他們家好歹帶了三萬多銀元去滬海,買大宅子,花園房什么的可能有些困難,可花幾千銀元買個不靠中心區域的宅子還是沒問題的。
事實上,徐輝州其實更想在中心區域買一套三室一廳的屋子,而不是在邊緣區域買個兩進的院子。
可是他母親住慣了院子。
同時還覺得三室一廳的房子風水太差,里面不但各個臥室擠在一起,廁所廚房竟然還跟臥室處于同空間,這種風水簡直不能再差了。
徐母死活不愿住這種房子。
徐輝州無奈,再加上想在中心區域買一處二進院子,至少得兩三萬銀元,他們要是把帶來的銀元都用來買房的話,可就連點預防意外發生的儲備金都沒有了,所以,徐輝州只能選擇在偏遠地區買套二進的院子住下來,好在他寫文章算是自由工作,不拘于具體工作地點。
無非就是送稿子麻煩了些。
其他還好。
滬海這邊的報業發展水平遠超過徐輝州的家鄉,很多報紙更是不局限于區域內的發行,而是能夠勉強進行全國范圍內的發行,雖然發行過程有點時間差,當天在滬海發行的文章,可能要隔上三五天,才能在其他地方發行,可是將自己的文章刊登到發行全國的報刊上,顯然是件值得炫耀和增長名望的事。
因此,這也造成滬海這邊的審稿要求遠超過其他區域,那些大型報刊對此更是嚴格,如果不是文章內容很具有新意,或者說具有極大的諷刺性和抨擊性,那么,基本很難過稿,要是寫的文章是歌頌稱贊政府的話,那更是幾乎會百分百被拒稿,因為這時抨擊政府是主流。
是文人不畏權威。
為國家民族尋找進步方向。
是促進國家發展的行為。
如果歌頌稱贊的話。
那無疑會被文人認為是在溜須拍馬,彎了脊梁,斷了文人風骨。
歌頌者都是阿諛奉承的小人。
剛開始,徐輝州對這邊的情況并不太了解,同時也覺得這邊是大城市,碰到高官的可能性更多,所以寫的文章都很委婉,有些甚至明顯帶有一些拍馬屁的意味,這樣的文章顯然不會被滬海報業所接受。
此,最開始兩個月他一篇稿子也沒過,只能呆在家里吃老本。
后來,他便發下狠心買來了很多往期的報刊,開始尋找報刊上那些文章的共同點,學習并且模仿。
直到這時,徐輝州才發現滬海這邊罵政府根本不需要隱晦的說。
而是越直白越好。
罵的越兇越好。
罵的越兇,看的人越多。
整版報紙幾乎只有三種內容。
一是罵政府抨擊時政或者文人之間的對罵,總之就是與罵有關。
二是風韻小事,時政趣事,地方趣事,以及娛樂和廣告內容。
三才是正常新聞。
當然,對于他們這些文人墨客而言,正常新聞與他們根本無關。
因為正常新聞都是那些記者寫的,他們不負責這塊,他們主要是寫時政新聞和評論新聞,不過,這時候國內的新聞分類還沒有那么詳細,新聞與評論的界限其實也相當的模糊,因此,很難去具體分論。
不過,這些與徐輝洲無關。
經過一個多月的學習總結,徐輝州總算摸清了這邊收稿的規律和要求,開始模仿性的書寫一些抨擊時政的稿件,這次雖然被錄取的概率還是不高,但總算不是零蛋了。
之后的幾年,徐輝州先是不斷的模仿學習,在模仿學習的同時還進行了一定的創新,沒多久就走出了自己的路子,有了自己的風格。
這點其實相當重要。
文人相輕,你沒有一點自己的特色和自己的風格,別人根本看不上你,只有有了特色,有了些名聲并且有了些讀者后,本地文學界人員才會正式的接納他這個外來者。
直到民國九年。
徐輝州才正式融入滬海文學圈子,并且與一些文學界的大佬搭上了關系,彼此偶爾還能有點互動。
這時候,他已經不是最開始時常被拒稿的新人了,此時已經不是他投稿給報刊,而是報刊的編輯巴巴的過來向他約稿,同時還有好幾個大型報刊跟他簽訂了欄目合同。
由他專門主持報刊當中的一頁欄目,進行時政抨擊和時政評論。
發展到了這地步。
他才開始放心在自己的文章當中摻沙子,摻雜一些自己的傾向。
滬海景和文學沙龍
說是沙龍,其實本質還是比較類似于過去的詩會宴會,只是方式有些改變,整體規矩比較偏向于西方罷了,但歸根結底,終究還是彼此交流信
息人脈乃至相親的地方。
徐輝州過去是根本沒有資格過來的,或者說根本沒有人給他發請帖,不過,如今的他已經不是過去的他了,作為新鮮出爐的青年詩人和愛國評論家,可招女人喜歡了。
不知多少女學生想跟她邂逅。
也不知多少名媛想嫁給他。
“徐兄,你看那邊王家和張家的幾個姑娘,要不是不好意思,估計都想扒到你這邊了,你可有看上?
我記得,上次去你家,你母親就很操心你的婚事了,你這還要拖多久啊,我兒子都出生了,你年紀還比我大兩歲呢,難不成你因為前面那個無情前妻受的情傷太深了?”
何舒華笑著用胳膊肘微微懟了下徐輝州的腰,眉眼微調,示意了一下左邊不遠處幾個正偷偷看向他們這邊的女子,很感興趣的問道。
“哪有的事啊!
我只是至今也沒有找到一個與我靈魂相貼切的伴侶,我想找個與我有共同話題,能跟我一起寫詩的人,這樣也許才能有幸福的日子。
可惜找來找去,也沒找到。”
看看,文人就是這么會說話。
流連花叢都能被他給說的這么忠貞真情,那些個無知少女,怕是恨不得當場就成為他的靈魂伴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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