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過了一刻鐘,姜霽以及宮中的嬤嬤一起往后院來。
站在廊下喚道:“妹妹。”
聽見里面應了,這才邁步進去。
看著端坐在椅子上的人,他咧嘴笑起來,卻是沒說話。
萬夫人明白這是來接人了。
一邊道:“快把蓋頭拿來。”一邊又扶著姜零染站起身,將她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確定無誤后,將龍鳳呈祥的紅蓋頭蓋在了姜零染的頭上。
眼前被紅色遮住,姜零染下意識的呼吸一窒,悶了會兒才緩緩的吸了口氣,眼睛看著垂在蓋頭角上搖曳不停的珊瑚珠流蘇。
緊接著,一人走到了她身前。
光是看鞋子,姜零染便知是姜霽。
“妹妹。”姜霽笑著彎下腰:“來,我背你。”
廂竹扶著姜零染往前走了一步。
姜零染伸手按在姜霽的背上,而后慢慢的覆上去。
姜霽托穩了,這才往外走。
越往外走,周遭的人聲越是多,鞭炮噼里啪啦的響個不停。
姜零染圈著姜霽的脖子,伏在他耳邊低聲道:“哥哥怎么一直不說話?我今日好不好看?”
話落,隱約聽到他笑了聲。
過了會兒,才道:“好看。”
他看著站在紅毯盡頭,迫不及待要從他手中接走姜零染的燕柒,眼睛紅了紅,托了下背上的人,低聲又道:“我已經警告過他了,絕不敢欺負你。”
“但以后若受了委屈欺負,萬不可瞞著我。”
蓋頭下的人撇了撇嘴,剛剛還說厭煩她呢!
姜零染吸著鼻子道:“我花了兩個時辰才涂抹好了,哥哥別招我掉眼淚。”
姜霽沒在說話,走到花轎前,穩當當的把人放了進去。
燕柒沖著姜霽一揖到底:“多謝兄長。”
姜霽還禮,而后退至一側,看著燕柒翻身上馬,迎親隊伍往東行進。
燕兩儀看著姜零染上轎,而后拉上萬千千和秦若丹:“快快,咱們去雙吉坊。”
隊伍往東行,要繞城一圈。
這一路,道路兩旁里三層外三層的站著看熱鬧的百姓。
但凡是聽見賀喜聲,隨行在側的隋風等人便會撒喜錢。
燕柒春風得意的端坐在馬背上,笑的見牙不見眼。
轎子里姜零染聽著哄搶喜錢的動靜,暗暗扶額,真真是個敗家的。
萬景西幾個跟在后頭,對燕柒這種開心到不能自己的行為懼是好笑。
顛顛晃晃不知多久,轎子終于停了下來,穩穩落地。
喜嬤嬤在轎外說著吉祥話,打起了轎簾,剛要去扶里面的人,卻橫出一只手。
一看是燕柒,喜嬤嬤忙退至一側。
“姜零染。”燕柒矮身,大手蓋在了她放在膝蓋上的手背上。
蓋頭下的人微微動了動,似是抬起了頭。
他笑著,想說什么,一時卻又不知說什么,只是牢牢的攥住了她的手,扶著她走了出來。
喜嬤嬤忙將喜綢手牽遞過去。
燕柒看了眼,撇開眼后彎腰打橫的抱起了姜零染,邁步往府里去。
四下霎時激起一陣起哄聲。
喜嬤嬤忙將無用武之地的喜綢塞進一旁的丫鬟手里,緊步跟了上去。
姜零染哪想到他會這般?
但抱都抱起來了,自也沒有讓他放下的道理。
耳邊此起彼伏的笑鬧聲不斷,姜零染臉上滾燙,幸而蓋著紅蓋頭,別人瞧不見。
燕柒垂眼看著懷里的人。
紅綢蓋頭貼在面上,將她的五官勾勒。
看了會兒,他低聲道:“冷不冷?”
姜零染不敢說話,只搖了下頭。
燕柒又道:“餓不餓?”
姜零染還是搖頭。
燕柒邁過火盆,跨過馬鞍,又道:“渴不渴?”
姜零染無語嘆氣。
這廝是故意的吧?
“不渴!”
悶了片息,又道:“你別總和我說話。”
這么多人,可不能鬧笑話。
燕柒唇角勾著,“嗯”了聲。
前廳拜堂。
禮成后燕兩儀等人簇擁著姜零染往后院去。
太子妃和湘王妃也想去湊熱鬧,怎奈還要幫忙宴客,抽不開身。
看著她們走遠,只有眼饞的份兒。
懼是打發了身邊的人去看著,等忙完了,聽一聽熱鬧也是好的。
燕柒暫且安頓了賓客,而后叮囑了太子,便往后院去了。
不少人起哄著都要去鬧,皆被太子攔下了。
姜零染坐在榻邊,聽著房中女眷湊趣兒起哄,以及燕兩儀護著不許。
緊張又期許的等著燕柒過來給她掀蓋頭。
忽而,房中靜了下來。
聽到有人小聲嘀咕道:“怎么這么快就來了?”
姜零染聞言便知是燕柒回來了。
她頓時挺直脖頸,垂眼看著蓋頭下那一小塊的空地。
很快,那空地上便站了人。
喜嬤嬤說著吉祥話,燕柒從托盤中捏了秤桿,挑起了那勾著他心的紅蓋頭。
蓋頭挑起的一瞬間,姜零染抬眼看過去。
視線對上,二人皆是一怔。
忽的聽到有笑聲,姜零染回神,倉促的垂下了眼。
撲了胭脂的臉頰上,越發的滾燙起來。
燕柒臉皮厚,目光堅定,一眨不眨的看著她,直到喜嬤嬤提醒他坐在姜零染身邊,他才動了動。
交杯,結發...按著宮中的規矩,禮儀繁瑣的進行。
禮成后燕柒依依不舍的離開去前院。
女眷們鬧了會兒,太子妃來后,盡都給請了出去。
喜嬤嬤暫且退了出去,房中只剩廂竹幾個后,姜零染才動了動坐僵的身子,扶著頭上的鳳冠道:“快,幫我取下來,壓得我頭疼。”
廂竹上前幫忙扶著,皺眉道:“還不能取呢。”
青玉捧著茶過來:“姑娘不是渴了?快喝口茶。”
姜零染確實是渴了,端著茶盞喝了兩杯才舒了口氣。
前院哄哄鬧鬧了一日,直到太陽下山才安靜下來。
燕柒打發走了蘇孜沽王荃幾個要鬧洞房的,搖搖晃晃的往后院去。
房中紅珠搖曳,喜字成雙,榻邊的人保持著他離開時候的姿勢,燕柒見了皺眉道:“怎么還坐著?不脫了衣服,下來松快松快?”
那鳳冠看著就沉,這么頂一日,還得了?
喜嬤嬤早就聽聞燕柒疼媳婦。
見狀和善的笑起來,解釋道:“柒公子莫要心疼夫人,這是坐福,頂好的呢。”
燕柒不懂這些,只心疼她不能動彈。
皺眉道:“要坐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