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懷濮偏頭看了一眼,發現大都是巡防營的。
這些個人沒了主將,六神無主,威嚇之下嚇破了膽子,只能盡可能的抓住能抓到的一位強者,以求個生路。
現下才聽了武德侯幾句話,便不安分了?
“戰前動員可不是這么做的。”一道低幽的聲音從風帽之下泄了出來。
張懷濮朝左側看了一眼,而后伸手從副將手中接過弓箭,瞬間拉了個滿弓,手指一松,羽箭沖著城門上高談闊論之人而去。
戎馬半生,武德侯可不是泥捏的,偏身便就躲開了。
羽箭重重的釘在了他身后的城墻上,尾羽亂顫。
瑞王冷道:“坐不坐的穩不是武德侯該擔心的。”
“識時務者為俊杰,此刻打開城門,本王給你留個全尸!”
燕辜微微抬起頭,往城樓上看了眼。
不知是計劃提前泄露了,還是巧合,這些個人家里的女眷全都沒了蹤影。
他眼下就是要挾都找不到人選!
事到如今成敗就在一瞬間。燕辜道:“告訴他,要么速速交出皇上,要么三刻鐘后攻城。”
瑞王皺眉:“這么急?”
燕辜嗤笑了下,低聲反問:“皇權就在眼前,二哥不著急?”
瑞王聽言眉峰微動,神色間越發的從容。
“眾將聽令,現有賊人挾持帝后意圖謀反,三刻鐘后攻城救主!”
一呼而百應!
聲勢震天!
武德侯眉頭深鎖。
他們五萬兵圍城,禁軍卻只有五千,就連突圍都做不到。
硬碰硬是沒有好結果的。
現在最上上策是盡可能的幫姜霽拖延時間。
想到此,武德侯轉身從墻上拔下了羽箭,沉聲道:“看來瑞王殿下心意已決!”
“這箭,我會帶給皇上看的。”
“只是從宣武門到勤政殿距離甚遠,我就是用跑的也不止三刻鐘吧?還請瑞王殿下耐心候著,說不定皇上看了這箭會親自來訓話也說不定。”說完轉身下了城樓。
他這一走十足的干脆。
但他的話卻猶如一顆巨石砸入了平靜的湖中,激起了陣陣水花。
皇上沒事,好好的在勤政殿呢,那他們這是在做什么?
救駕反成了謀反?這...這是怎么說的?
就有人向張懷濮發問了。
張懷濮往左側看了眼,眉間起了皺褶,而后咬了咬牙,側目看向副將王茴。
王茴會意頷首,打馬往隊伍后走,到了發問的小兵身前,居高而視。
小兵一臉的剛毅,梗著脖子問王茴道:“王副將,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咱們究竟是來勤王救駕了?還是舉兵造反了?”
“武德侯的話明明白白,皇上可還好好的在勤政殿里坐...。”
“噗”的一聲,打斷了小兵嘴里的話。
他眼前一花,瞧見王茴抽刀砍下,而后又極快的拔刀回鞘,那噗的一聲是從他自己身上發出來的。
身邊的人看著他,滿目惶恐的向左右避開。
小兵面有疑惑,同時他覺得脖頸處有水浸浸的熱流順著胸口往下淌,疑惑的伸手去摸。
清楚的摸到了一道血肉翻開的疤。
小兵似乎明白了什么,看了一眼王茴,不等說什么便閉眼倒了下去。
王茴瞥他一眼,輕蔑的哼了聲,看著騷亂的眾人道:“此人是武德侯安插在軍中的耳目,其目的就是為了擾亂軍心!”
“死不足惜!”他說著朝地上啐了一口,打馬走了。
武德侯的話不僅動了軍心,也動了瑞王的心。
他心下惴惴,吞咽著口水問燕辜道:“他說的都是真的?”
燕辜看著武德侯消失的地方,淡淡道:“他就是屬蜂巢的,渾身上下全是窟窿眼,信他的話才有鬼!”
說著頓了下,他收回目光看著瑞王道:“二哥,該即刻就攻進去!”
“機會,稍縱即逝!”
瑞王心中直打鼓,望著宮門,音調有些不穩道:“再,再等等吧。”
“說了三刻就是三刻。”
燕辜不再說話。
張懷濮看了眼燕辜的方向,而后勸瑞王道:“信王殿下所言有理,機會稍縱即逝。”
他說著打馬更靠近了瑞王,壓低了聲音道:“就算眼下沒中毒又如何?”
“等您進了這道門,沒中毒也是中毒了!”
瑞王手握韁繩,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宮門,沉吟了好一會才道:“就等三刻!”
張懷濮皺了皺眉,看了眼左側,繼續又道:“言而有信固然是好的,但...。”
“閉嘴!”
一聲低斥打斷了張懷濮的話。
瑞王扭頭冷冷的看著他:“你是君,還是我是君?”
“誰聽誰的?”
張懷濮一哽,臉皮漲的通紅。
燕辜打圓場道:“意見不合是常有的事情,但咱們都是為了功成。”
“三軍之前,一君一將,還是和和氣氣的好。”
張懷濮揖手道:“殿下莫怪,是末將太過心急了。”
瑞王端坐著,沒應聲。
張懷濮面有尷尬的輕咳了聲,而后吩咐王茴道:“記時。”
王茴應是。
日頭漸漸的落下去,清風帶走了余溫,隨著夜色的到來,四周冷意蔓延。
甲兵手中舉著的燃燒的火把在夜色里猶如一條戾氣正旺的火龍。
張懷濮提醒道:“馬上就三刻鐘了。”
瑞王點了點頭,抬手壓在了腰間的刀柄之上。
就在此時有一狼狽的小兵前來通稟:“禁軍意圖從安定門突圍,卑職等勉力給壓制了回去,需待盡快的馳援,謹防下一次的突圍!”
“果然是個奸詐的。”瑞王冷哼道:“這短短時間,竟連九門外的排兵都打探清楚了!”
張懷濮立刻附和:“武德侯就是個奸猾的老狐貍!”說著又道:“此舉足以證明他剛剛的話是在虛張聲勢。”
“殿下,時機已到,該動了!”
瑞王點頭。
一把抽出了刀,高舉著剛要開口,就聽一聲哽咽凄厲的哭喊:“我的兒——”
瑞王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循聲望去,瞧見城墻之上被兩個禁軍押著的宜妃。
他頓時道:“母妃!”
“我的兒,你這是何苦呢。”宜妃看著城墻下的陣仗,忍不住的涕淚交垂。
“母妃別怕,兒臣這就來救你!”瑞王殷切的望著宜妃。
在此之前,他已安頓好了瑞王妃與燕君慕,可宮里的宜妃他卻什么都不能做,唯恐驚動了皇上。
眼下看宜妃這般模樣,瑞王心中刀絞一般。
說完舉刀喝道:“給我沖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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