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手遮天

第四四七章 戰役打響

翌日一早,謝景衣醒來的時候,柴祐琛已經上朝去了。

一睜眼,差點兒沒有把魂嚇掉。

翟氏坐在她的床邊,一會兒哭一會笑的,“阿娘啊,你臉都花了,看上去跟鬼似的。”

翟氏一聽,拿帕子擦了擦臉,一巴掌拍在了謝景衣的頭上,“你這個死丫頭,阿娘一夜都沒有睡著,你倒是好,睡到日上三竿了,還不醒來。”

“你說你,好生生的不待在家中,四處亂跑,還把自己整到大獄里去了。日后出門做客,人還不都暗暗的笑你?你從小刁得很,又有主見,女婿也縱容你,可是阿娘怕啊,怕你把自己的小命都整沒了,一直提心吊膽的,聽聞你下大獄,當時想的竟然是,果然如此,這一天還是來了啊!”

謝景衣抽了抽嘴角,“阿娘啊,這都多少天不見太陽了,既然沒有太陽,何來日上三竿?你看看我,人中那么長,臉這么大,肉這么多,一看就是天生福相,肥頭大耳,富貴無邊啊!”

“笑我也是不能的,人日后都怕我啊,畢竟我可是連殺人這種事都能沾上的兇人!”

翟氏見她一臉自豪,差點沒有背過氣去,又是一巴掌打過去,這一打把被子都打下來。

翟氏一瞅,老臉一紅,罵道,“忍冬是怎么辦事的?你們少年夫妻不懂事,她也不懂事,瞅瞅你這樣子,這床榻亂的……”

謝景衣聽著,咯咯咯的笑了起來,一把抱住了翟氏的手,“阿娘,我好想你啊,我那天晚上,什么都沒有想,就在想阿娘做的肉,阿娘捏的魚丸子……就想阿娘。”

翟氏一巴掌拍到半空,輕輕落下,揉了揉謝景衣的腦袋,擦了擦眼淚,又慌忙的給謝景衣扯上了被子,“你先把衣衫穿上!也不怕著涼了,都什么時辰了,虧得你婆母不同住,不然的話,還不訓斥于你。”

謝景衣眨了眨眼睛,也沒有同翟氏犟嘴,乖乖的聽話穿了衣衫,扶著翟氏坐到了銅鏡跟前,又著忍冬端了水來,給翟氏洗了臉,又重新上了妝。

“阿娘看好不好看,這個妝面可是我新學的,我覺得特別適合阿娘你。”

翟氏對著鏡子一照,摸了摸臉,“你這孩子,真的是長大了,也能給阿娘梳妝了。”

謝景衣拿著胭脂的手一滯,眼眶頓時紅了,“等到春暖花開的時候,不……可能要到夏天的時候……那時候我便清閑了,陪阿娘一道回去杭州好不好?去看看外祖父,看舅父。”

“家中有嫂嫂操持,阿娘也能放心,咱們回去避暑,吃阿娘最喜歡的新鮮蓮子,住到吃桂花糖藕的時候,再回來,好不好?”

翟氏卻是笑了,“傻孩子,渾說什么,雖然我思念你外祖父,舅父。但你都嫁了人了,你跟我回杭州,把柴二孤零零的一個人,扔在家里算個什么事兒?阿娘知道你孝順。”

謝景衣沒有回話,只盯著翟氏頭上的白發出神。

阿娘也長出白頭發了啊!上輩子阿娘來不及老,便去世了,她都沒有想過,就算她再本事,阿娘也會一日老過一日,就算她再厲害,阿娘也一樣會擔心她……

昨夜回來太晚,她都沒有去尋翟氏。

說話間,忍冬已經端了朝食進來,是剛出鍋的蒸肉餅子,配上一些蓮子粥,外加一些咸菜酥魚。廚上知曉翟氏來了,特意做了甜口的。

翟氏想來自打謝景衣入獄,便沒有好好進食,胃口大開,吃了好一些,又同謝景衣說了一會兒話,方才回了府。

謝景衣直到看不見她的背影了,方才轉身,到了自家門前,對門房說道,“給我備馬,我要出門去。”

那門房瞅了瞅天色,“夫人,雖然這會兒雪停了。可瞧著天色不對勁,指不定一會兒還是得落的,若是郎君歸來問起,小的該如何回答是好?”

謝景衣倒是也沒有為難于他,“便說我去開封府錘人了。”

門房見怪不怪,若換了旁人家的夫人,把這打打殺殺的事情放到嘴上來說,那是要嚇人一跳的,可他們家的夫人,連郎君都敢捶,還有什么不敢做的?

不一會兒功夫,他便牽了馬出來。

謝景衣戴好兜帽,翻身便上了馬。東京城里積雪太厚,青厥腿短,已經很久沒有出來撒歡了。

今日難得停了雪,有不少民宅都開了門,大人們鏟著雪,孩子們在家中憋了太久,都跟在大人的屁股后頭,伸出一個小腦袋瓜子,同鄰居家的小伙伴,互相吆喝著打招呼。

東京城好似一下子變得有煙火氣了,那富貴人家的粥棚面前,排了好長的隊,多半都是城中的乞丐和外地的流民。

謝景衣一路看過去,估算著要容下這些人過冬,需要多少糧食,又需要新添多少錦被,不知不覺的,便到了開封府跟前。

青萍鎮的案子方才過去了一日,宋禮招供戛然而止,不少人像是聽了半拉子說書的一般,魂牽夢繞的,早早的便來門前打聽。乍一眼看去,倒是好生熱鬧。

謝景衣尋了個茶樓拴了馬,這才悄悄的融入了人群中。

不一會兒功夫,就瞧見一個披麻戴孝的小少年牽著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女童,走了過來,敲響了大鼓。

看熱鬧的人一下子被吸引住了,這東京城中上一回有人擊鼓鳴冤,說的還是永平侯府的荒唐事,今兒個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黃府尹向來反應迅速,不一會兒的功夫便開堂了,“來者何人?可知若是無冤擊鼓,那是犯我大陳律,要杖責的。”

少年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見小女童還傻愣愣的站著,輕聲說道,“阿妹,跪下,這是能為阿爹伸冤的青天大老爺。”

少年說著,對著黃府尹拱了拱手,“大人,小子名叫柳夢庭,祖籍徽州。今日擊鼓,乃是為了狀告漆少平,殺我父親奪我家產。”

“我全家七口,如今已經只剩下我們兄妹二人。若非小子同阿妹年幼,又得戲班班主相救,方才得意避人耳目進京。此刻怕不是早同爹娘祖母祖母,還有我那未出世的小弟一起,赴了那黃泉路。”

“大人,這是小子寫的狀子,句句屬實,還望大人明察秋毫,替小子升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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