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子,老天保佑,你可醒過來了!”
紀煙雨不由分說,俯身攙小費氏坐了起來。
小費氏掙了掙,紀煙雨才放開了她。
小費氏見裝暈不成,也有點訕訕的,只得對著裴老太君和余氏低聲道:“玉清無狀,還請老祖宗、母親責罰。”
余氏狠狠瞪了她一眼,也不答言,接過小廝抱過來的被子,給裴元容密密圍上。
裴元容到這會才看清眼前的美貌少女,不覺呆了。
只見紀煙雨明眸善睞、眉若春山,偏又與常見貴女不同,背脊挺的很直,毫無柔弱之態,言語間鎮定自若,竟別具一番風致。
裴元容心下懊喪,但事已至此,只得偷偷瞪了小費氏一眼。
裴老太君皺了皺眉頭,“玉清,這是怎么回事?”
小費氏低頭,搓了搓手,“孫媳,孫媳受了驚嚇,跌入河中,多虧,多虧三叔搭救,這才……”
“砰”,裴老太君怒道:“別避重就輕,那魚線是怎么回事?”
小費氏裝糊涂道:“什么魚線?孫媳不知啊。”
眾人都看向紀煙雨。
紀煙雨微微一笑,“大嫂子好生健忘,我只得幫大嫂子想上一想了!”
說罷,往人群中使了個眼色。
翠羽越眾而出,跪倒在眾人面前。
老侯夫人一臉詫異。
“煙雨,這怎么回事?她是誰?”
紀煙雨笑道:“這個是大嫂子的院里人,諸位可以聽她講一講,這魚線的故事!”
小費氏盯著翠羽,眼里冒出火來,“死丫頭,這是你來到地方?還不滾回去!帳還沒跟你算呢?”
翠羽早知今天無法善了,自己的命運就在這一刻了,也不看小費氏,收了些許怯弱之色,把小費氏的安排,從調開紀江澄、紀青虹二人,到布置魚線、安排婆子通通講了一遍。
不等她說完,小費氏瘋了一般沖上來,狠狠扇了翠羽一巴掌,“你血口噴人!我叫你混說!我叫你混說!”
一點虛弱情狀也無!
她這樣的生龍活虎倒把眾人嚇了一跳!
小費氏打了一下,覺得并不解恨,高高揚起右手,還要再抽幾下。
妨被人一把拽住了手腕!動彈不得!
她回頭一看,只見紀煙雨牢牢錮住她的手腕,冷冷道:“大嫂子何必動粗,等這丫頭說完,我們再細細分辯可好?”
只聽裴老太君怒道:“越發張狂不像樣了,有外客在這兒!你跟奴才混鬧什么?還不一邊去!”
小費氏瞪了紀煙雨一眼。
紀煙雨冷笑一聲,霍地松開了她的手腕。
小費氏一個趔趄,撲倒在地。
卻無人來扶。
她環顧四周,只見眾人盡皆露出鄙夷的目光,尤其老侯夫人的眼神,恨不得活吃了她,她嚇得一哆嗦,閉口不言。
紀煙雨對翠羽一使眼色,翠羽有人撐腰,膽子更大了點。
“大少奶奶還說,待紀大小姐落水后,三少爺會游過來救人!到時候,到時候,再引園中眾人過來看熱鬧!”
“你胡說八道!我什么時候跟大嫂子串通了,我,我聽見有人落水,馬上就游過去救人,這也有錯?你,你莫要信口雌黃!冤枉好人!”
裴元容一張俊臉漲的通紅,又暗恨小費氏,竟找了這么一個會反水的東西當幫手!
“我沒有胡說,不信,不信,你們問她!”
翠羽直著脖子,一手指向人群。
眾人伸脖看去,只見一個嬤嬤滿臉尷尬立在那里,見翠羽指她,只得上前跪倒:“奴婢奉,奉命,前來請罪!”
小費氏一見這嬤嬤,臉灰了半截子。
余氏咬牙切齒道:“李嬤嬤,你可要好好回想,莫要誣告好人,要不然,我送你去見官!”
那李嬤嬤抖了一抖,顫顫巍巍道:“大少奶奶前天找我,要我在枕霞亭下,靠池塘邊的蘆葦叢中裝一段魚線,因我常采買魚線懸掛花房中的盆盆罐罐,當下就答應了。”
“后來,大少奶奶還說,待這亭中只剩紀大小姐一人,要想辦法把她引到水邊,讓她落水,再大喊救命,引人注意。”
這李嬤嬤瞅了一眼余氏,“旁的,旁的我也不知。”
余氏鼻子里“哼”了一聲,斜了李嬤嬤一眼。
那意思十分明顯。
算你識趣!
老侯夫人忽然問道:“既然你主子千叮嚀萬囑咐,你怎么反倒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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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主子掉下水去?你到底隱瞞了什么?”
李嬤嬤叩首道:“老奴,老奴,被人發現,只得去大管家那里領罰,奴才不得已全跟管家說了。大少奶奶怎么掉下去的,還有旁的事,我一概不知啊!”
紀煙雨抬頭,向梧桐林那里望了一望。
不知什么時候,裴元啟已不在那里了。
不覺心下有點奇怪。
此時只聽小費氏咬牙切齒道:“我怎么落水?不用問別人!都是拜這位紀大小姐所賜!”
眾人又都看向了紀煙雨。
紀煙雨盯著小費氏,“噗嗤”一笑,“剛才見大嫂子過來,火急火燎的,也不知道什么事?煙雨就想跟大嫂子開個玩笑,誰知大嫂子恁般不禁嚇,竟一下子絆在魚線上落入水中。”
小費氏一指紀煙雨:“放你娘的屁,你難道不是收買了翠羽?又調開了李婆子?你早就蓄謀,要出我的丑!”
紀煙雨也不反駁,微微笑道:“那大嫂子是承認,害煙雨也是蓄謀已久了?”
小費氏怒瞪紀煙雨,恨不得現在就撲上去把她的俏臉抓花。
原來以為是個好擺布的,沒想到是笑面虎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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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招“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好生毒辣!
紀煙雨又道:“我剛才冷眼旁觀許久,大嫂子剛一落水,那邊裴三公子就下水救人,馬上大娘子就帶著兩位老祖宗過來了,我還恍惚聽見,有人叫我的名字。”
“這一個巧宗連著另一個巧宗,要說不是事前安排好的,我都不信!”
余氏嘿嘿一笑:“紀大姑娘,話可不能這樣說!便是我長媳有錯,也是你倆私怨,我們都是旁觀的,哪知道這里面的彎彎繞繞?可別牽連好人!”
又狠狠地盯著李婆子:“誰叫你過來混說的?連個體統都不知?你是府里老人兒,難道也要跟翠羽一樣背主嗎?”
只聽遠處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我叫她過來領罪,你也要管管嗎?”
眾人抬眼望去,只見一個鬢發蒼蒼、頭戴儒巾的老者出現在石橋另一側,裴元啟扶著他的左手,一個面目陰沉的青年正扶著他的右手。
余氏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只見裴老太君早迎上去,“相爺,你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