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煙雨眼皮一跳,忙抬目望去。
只見不遠處草叢中有個紅布一般的東西,只是燈籠光線太暗,看不分明。
不等紀煙雨吩咐,柳兒早上前幾步,快速把那東西撿了起來。
待眾人凝神細看,都嚇了一跳。
這……竟是一個紅緞肚兜!
邊上繡了些精美的蓮花紋,中間卻是繡了一對不著寸縷的男女,眼神迷離,姿勢奇怪的摟作一團。
眾人“啊”了一聲,紛紛撇開眼去!
紀煙雨雙頰也羞的通紅,心里暗恨不知哪對不開眼的狗男女竟摸到這假山石洞來做這等事!還把這物件留在這兒!
柳兒見她臉色不好,忙將肚兜團做一團,問道,“小姐,這卻如何處置?要不要跟老祖宗說一聲?”
紀煙雨陰沉著臉,看那紅緞肚兜猶如瞅著什么腌臜物件,“這一會子誰顧得上這些,一會你先交給鄧嬤嬤收著,明兒再說。”
柳兒忙應下。
紀煙雨悻悻地本要轉身離開,卻忽然瞥見亂蓬蓬的陰行草后似乎黑乎乎的。
她皺著眉頭,索性抬起一指,向眾人道,“你們誰去看看,那草后面遮著什么東西?”
這次是鶯兒領命上前,她戰戰兢兢撥開長草,只見后面顯出了一個半人多高的洞口,黑黢黢的,不知通向何處!
先是詭異的紅緞肚兜,現在又發現多出來一個神秘的洞口,再加上夜色愈發深沉,幾個丫頭心里不覺就有些毛毛的。
忽然鶯兒手里的燈籠“噼啪“兩下,竟是熄滅了。
“啊!”
她嚇得大叫一聲,丟下手中燈籠,幾步竄出了草叢。
紀煙雨被她一驚一乍弄的腦仁疼,她剛要說話,就聽遠處傳來“咚”的一聲!
悶悶的聲音恰好就是從那個黑暗洞口傳出來。
鶯兒臉都嚇白了,哆嗦道,“小,小姐,要不我去喚鄧嬤嬤帶幾個小廝過來?”
紀煙雨看她那沒出息的樣,一陣心煩,微微頷首。
鶯兒像腳下裝了風火輪,飛一般撒丫子跑了出去。
紀煙雨皺眉,舉高了燈籠,就要親自摸過去看看。
柳兒忙上前攔到,“小姐,要不我們等一會兒?等人來了……”
紀煙雨搖了搖頭,一使眼色,柳兒只得讓開路。
見她當先摸了過去,幾個丫頭對視一眼,無奈之下,只得硬著頭皮跟上去。
紀煙雨微微彎腰,穿過了低矮的洞口,又拔開眼前的幾叢陰行草,高高舉起燈籠。
只見眼前豁然開朗,卻是四面假山圍住的一小片空地!
一股腐朽花木的氣息撲面而來。
紀煙雨定了定神,左右四顧,這地界正中是一棵高大的槐樹,枝葉茂密,四處還堆積了些散碎的太湖石,不知名字的草藤纏繞其間。
幾個丫頭也出了洞,紛紛打起燈籠,見此處別有洞天,都暗暗稱奇。
“唉?以前怎么沒發現此處還有這個地方?”
“嗯,你剛來幾年?我從小在這府里長大,都沒進來過!”
幾個丫頭正七嘴八舌的議論,又是“咚”的一聲傳來!
暗夜中顯得越發瘆人!
不過這聲音又近了幾分,似乎就在這附近!
紀煙雨定了定神,沉聲道,“舉起燈籠,仔細看看!”
幾個丫頭忙齊聲應下,顧不得夜深地潮,低頭在蓬草里翻了起來。
片刻功夫,柳兒高聲喊道,“小姐!你快過來看!這里有……”
“……一口廢井!”
紀煙雨一顆心砰砰直跳。
她忙快步走了過去,借著手里燈籠的微光,果然在腳下的蓬草中發現了一個黑乎乎的井口。
這井似乎廢棄已久,井口都快被野草遮住了。
眾人七手八腳打起燈籠,向下看去,還沒等看清楚,就聽到底下傳來“嗬嗬”幾聲。
其他人嚇了個半死,紀煙雨卻猶如聽到了佛語綸音,“長生!是你嗎?”
話音未落,井底下又傳來“咚”的一聲!
這次紀煙雨聽的分明,這分明是石頭敲擊的聲音!長生十有**就在井下!
柳兒忙將手中燈籠探入井內,紀煙雨扒著井沿,揮袖轟開不知名的小飛蟲,向下張望。
只見這廢井不是很深,估摸就兩人高,井底模模糊糊有一團小小的影子,正在不停地蠕動!
紀煙雨提起一口氣,大聲喊:“長生!”
那弱小的一團頓了頓,忽地抬頭,在渾黃的光線下露出一張巴掌小臉,遙遙看到紀煙雨后,興奮地又是“嗬嗬”幾聲,手中揮舞著一塊石頭!
真的是長生!
紀煙雨又驚又喜,險些掉下淚來。
“長生!你莫急!我馬上找人把你救上來!“
長生又“嗬嗬”幾聲,欣喜異常,接著乖巧地坐回原地。
紀煙雨心里一松,忽地想起,懷里似乎還有半塊之前魏延給的梅花硬餅,忙對長生道:
“你餓了吧,先吃這個墊墊,別害怕,我不走,就在外面陪你。”
說罷取出包著手帕的硬餅,拋了下去。
好巧不巧,這餅子正好落到長生身側。
長生探出小小的手,一把撿起,抖開了帕子。
紀煙雨在上面等了一會,只見長生抱著那半塊餅,呆呆地看著,卻是沒吃。
她正奇怪,就聽方才出來的洞口那邊熙熙攘攘。
不一會兒,幾個打著火把的小廝探出洞來,見到紀煙雨一行人都圍在井邊,趕忙奔了過來。
剛要給紀煙雨請安,紀煙雨一揮衣袖,“你們過來看看,怎么把長生救上來!”
鄧嬤嬤帶著鶯兒也跟在后面,見紀煙雨在此趕緊迎了上來。
“姑娘,你奔波勞碌了一天,如今既然已經找到長生了,你就先回房休息下吧,待會兒老祖宗起了,姑娘還得預備去上房呢。”
紀煙雨搖了搖頭,眼睛只盯著井口不放。
幾個小廝拿手比了比,其中一個便飛奔回去取繩子。
等繩子到了,一個稍微清瘦點的小廝便自告奮勇跳下去。
不知不覺間,烏云散盡,一縷淡淡月光照了過來。
正當紀煙雨的耐心即將耗盡的時候,眾人將小廝并長生從井里拽了出來。
“長生!”
紀煙雨一下子撲過去,顧不得長生連頭倒腳都是淤泥,一下子將他抱緊。
長生撲到她懷里,小手緊緊抱著她的頭,“嗬嗬”個不停!
“啪嗒”一聲。
紀煙雨低頭一看,只見剛才拋給長生的硬餅不知怎的掉到了地上。
“嗬嗬”
長生手里揮舞著手帕,指著硬餅,又指指自己。
紀煙雨捏了捏他的臉頰,“都臟了,有甚好吃的,咱們家去吃飯吧。”
長生搖了搖頭,松開紀煙雨的脖子,小短腿一使勁,“蹭”一下落了地。
他跑過去,彎腰撿起了硬餅,仔細吹了吹上面的灰,又拿帕子包好,謹慎地收到自己懷里。
紀煙雨暗暗稱奇,俯下身子,剛要開口問,就見紫竹院的一個未留頭的小丫頭跑了過來,上氣不接下氣。
“小姐小姐,老祖宗那傳飯了,聽說您回來了,叫您過去呢!”№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