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兒忙后退幾步,整理了下衣裙,神色戒備,“我們很熟嗎?我為什么要同你說話?”
說罷,看也不看丁雙來一眼,拿起腳就要走開。
丁雙來眼珠一轉,忽地上前扯住了她的衣袖。
青兒怒道,“青天白日的,你這是做什么?”
丁雙來毫不退卻,刀條臉上笑的陰險,“姑娘,昨天在大門不理我,今日還是不理我?難道我是老虎嗎?你這么怕我?”
青兒鼻子里哼了一聲,“知道自己惹人煩就不要時時過來糾纏!”
丁雙來嘿嘿笑道,“姑娘對我愛答不理,卻和別人幽會,這是什么道理?”
青兒臉色一變,“你胡說什么?”
丁雙來哈哈一笑,“我可不曾胡說,既然知道這是青天白日,姑娘還把表哥帶來后園幽會?”
“我,我什么時候用表哥幽會了?你看見了?”
“哼,我兩只眼睛都看到了!而且不僅我看見,二門上的來福方才已經跟我親口承認!要不要我找人跟你對質!”
青兒氣的小臉紅紅的,“有能耐的話你就去啊?反正我沒干虧心事?”
丁雙來哈哈一笑,“果真沒干虧心事?近日里,早就聽說有人暗自在后園幽會,原來就是你啊?”
青兒一瞪眼,“你胡說什么?反正我沒干!”
丁雙來越發笑的不懷好意。
“別以為我拿你沒辦法!你的事我早打聽過了,你表哥顧宏本來一窮二白,現在卻是保安堂的管事,你敢說他沒從你這里拿過好處?”
青兒磕磕巴巴,“我,我能有什么好處給他,你別血口噴人!”
丁雙來一撇嘴,“哦,何著你倆清清白白,正大光明!”
青兒氣鼓鼓道,“我們本來就是如此!”
丁雙來忽地抬起兩只手掌,把她困在墻角,“清清白白,他打扮成小廝的模樣?清清白白,何用大清早的在后園偷偷見面!”
他哼了一聲,盯著青兒嫣紅的嘴唇。
“說你們倆沒有貓膩,鬼都不信!實話跟你說,方才我已經把他扣在角門,東西都搜出來了,你敢說你們沒有私相傳遞!”
青兒身子一顫,眼有恐懼之色,“什,什么?你抓住了表哥!”
丁雙來觀她神色,愈發覺得自己這寶押對了,一扯她袖子,“走,這便跟我去見賴管家……”
青兒忙使勁掙道,“拿開你的臟手!”
丁雙來冷笑一聲,收回了手,轉而在青兒的臉上揩了一把,“便是摸你又怎樣?”
“待告訴了賴管家,便拿你和你表哥去見官!便是大小姐也救不了你。”
一句“大小姐也救不了你”卻是說到青兒心里去了。
青兒追悔莫及,自己也是一時興起,想繡個金絲累銀的荷包……才偷拿了大小姐幾乎不帶的兩股金釵,這要是讓大小姐知道了……
縱使小姐是好說話的,府里那些見風使舵的人哪里那么好打發?
不會真拉她去見官吧!
青兒渾身激靈一下,只好委心拽住了丁雙來,軟語相求,“丁,丁大哥,我,我求求你,你且放了表哥好不好。”
丁雙來心念一轉,看來這青兒果然是跟她表哥有首尾!
這要是放過了,將來哪有這等好機會!
馬上道,“要我放了你表哥也容易,單看你怎么表現了?”
青兒愣了一下,松開了手,“表現什么?哦!我,我存了點散碎銀子……”
丁雙來冷笑道,“誰要你那點破銀子!我是說你該怎么補償我?”
一聽“補償”二字,青兒有點蒙,她怯怯地退后一步,警惕道,“我個姑娘家,怎么補償你?”
丁雙來瞇著眼睛,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一遍,“你之前惹我姐姐生了場氣,真是天理昭彰,如今倒是要治你一治!哼!你亥時到荷花池旁邊的小筑來!”
青兒身子抖了一抖,“荷花池小筑?那里不是以前秦姨娘吊死的地方嗎?那地方廢了許久,我可不去!”
丁雙來哼了一聲,“不過罰你個不知好歹,卻是這都不肯,那你這便隨我去見賴管家!”
“別,別!”青兒忙攔在他身前,“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丁雙來嘴角含笑,“那就說定了,你亥時進去,呆到天亮再出來,今天這帳就一筆勾銷!”
青兒臉如土色,猶豫半晌,方艱難地點了點頭,說不出話來。
丁雙來見此,得意一笑,“好,我這便去放了顧宏,你可不要蒙我,要是你晚上不去,我明天便去告訴姐姐!”
話說青兒失魂落魄地回到紫竹院,見院子里就剩羽兒帶著幾個丫頭灑掃屋里屋外。
“大,大小姐人呢?”
羽兒奇道,“大小姐帶著小少爺一起去給老太君請安去了?青兒姐姐,你去哪里了?看你很累的樣子………”
青兒橫了她一眼。
“別以為當了紫竹院的一等丫頭就跟我平起平坐了!什么話都敢說!也不照鏡子自己瞧瞧?你打量著我跟柳兒一樣好性兒,就錯了主意!”
這話連珠炮一般,說得又急又快!
羽兒無緣無故,被她搶白了一通,咬了咬嘴唇,退后兩步,默不作聲。
青兒也不會再理她,掀簾子走進自己房間,當著羽兒的面,“咣”一聲關上木門!
卻說紀煙雨帶著長生到了迎春堂,還沒來得及進去,迎面就看見紀青虹走了過來。
“姐姐!”
紀青虹上前,怯怯打了聲招呼。
今日她上身穿著嫩黃色的單衫,下面一條顏色蔥綠、百合花圖案的撒花裙,頭上戴著小巧的金絲花冠,越發顯得嬌嬌怯怯,惹人憐愛。
紀煙雨頷首,“妹妹”,又向她身后看了看,“姨娘還沒大好嗎?”
紀青虹輕輕點了點頭,“卻是一直咳嗽,已經吃了幾日的丸藥,大夫說還是要靜養幾日,祖母已免了她晨昏定省。”
又覷了覷紀煙雨的臉色,聲音猶如蚊子一般,“姐姐,昨天我送的點心長生喜歡嗎?”
紀煙雨看了她一眼,“嗯”了一聲,也不多言,當先走了進去,柳兒抱著長生跟在后面。
紀青虹咬了咬唇,忙隨著眾人走了進去。
幾人在正堂等了片刻,長生就有點不耐煩,他一蹬小短腿,從柳兒懷里跳下地,就開始大模大樣在地上溜達起來。
他一抬眼,就相中了擺在邊桌上的一副雙面繡,只見那上面繡的一只白貓活潑可愛,非要上前去摸那貓尾巴。
柳兒就在他身后,忙去打他的手,“小少爺,別碰!”
就聽門外有人道,“咱們侯府這是哪來的小少爺啊?”
紀煙雨一抬頭,就見紀江澄搖著把扇子走了進來。
紀煙雨放下手中茶杯,奇道,“怎么這樣閑,今日你沒課嗎?怎么不去書房?”
紀江澄沒好氣道:
“王師傅家昨日送信,說家中老母身染重疾,眼看不行了,他急著回去見最后一面,沒來得及跟我說,昨天下午跟賴管家打個招呼就走了。”
紀煙雨皺了皺眉,喝了一口茶水,忽想起一事,“那王師傅不是湘川人士嗎?”
紀江澄正不懷好意地打量長生,聽她問道,頭也不抬,“沒錯,就是啊,你不是知道嗎?往常他還從老家給我們帶過墨錠呢,湘墨極好的。”
紀煙雨的心不由得微微一沉。
就見紀江澄那邊已經捏住了長生的小胖臉,似笑非笑道,“聽說你要做我弟弟?你也得問問本少爺愿不愿意啊?”№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