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經緯冷笑,“我自然有罪,但不知那偷竊主人財物、殺害無辜的人又該當何罪?”
魏延冷聲道,“丁雙來便是有罪,你也不該自行殺人報仇!國法昭昭、以暴易暴,你也難逃一死!”
楊經緯哼了一聲,“除了丁雙來口頭承認過殺了蘭兒之外,我沒有其他證據!便是那白玉戒指,也只能定他個偷盜之罪!”
“我便告官又如何?他有個當姨娘的好姐姐,自然關幾年就能放出來!”
又看了一眼紀長卿,“說不定,侯爺還會因為我將家丑外揚而治我的罪!”
“我已沒多少日子好活,索性跟這姓丁的同歸于盡又有什么不對?”
“魏大人,我見你也是有孩子的人!若你孩兒命喪壞人手里,你又沒有證據!我相信你也不會就這這么算了!”
魏延看著他,雙目黑如深潭。
楊經緯眼圈有些紅,“我看著蘭兒長大,她跟我的女兒實在沒什么區別……她就我這么一個親人,我不替她報仇,誰來報仇?”
說罷又看向眾人,直脖子喊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們說,我哪里錯了?”
青兒等人為他氣勢所攝,情不自禁都往后退了退……
忽聽有人“啪啪”拍了幾下手,眾人循聲望去,卻是紀煙雨。
楊經緯一見是她,不由得皺起眉頭。
紀長卿詫異道,“雨姐兒,你這是做什么?”
紀煙雨忍著腳疼,扶著石凳站了起來,“我贊楊經緯是高義之人!”
紀長卿皺眉道,“一個殺人犯?你還贊他!”
紀煙雨唇角一勾,“那是因為他沒有殺人,卻把殺人的罪名全攬到自己頭上!”
楊經緯一瞇雙眼,一道危險的火花一閃而過。
眾人皆被她的犀利言詞嚇了一跳,唯有魏延神色不變,眸中精光一閃。
紀長卿奇道,“楊經緯自己都承認了!你這是從何說起?”
紀煙雨緩緩道,“父親莫急,請讓我問他幾句話!”
紀長卿不知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只好道,“那你問吧。”
紀煙雨便問楊經緯,“你捂死丁雙來之時,是用單手還是雙手?
楊經緯不知她是何意,頓了頓,便答道,“當然是雙手,單手如何使力?”
紀煙雨點點頭,又問道,“你捂丁雙來之時,胡春桃在做什么?”
楊經緯警惕地看了她一眼,“……我當時緊張的很,根本沒留意!誰知道她在干什么!”
紀煙雨頷首,對紀長卿道,“父親不妨吩咐人把胡春桃帶上來問話!”
不等紀長卿發話,早有人去佛堂,把還傻傻跪在那里的胡春桃并戚順都帶了過來。
胡春桃經過了一上午的折騰,早就身心俱疲,聽說又要審問她,不覺就有點“風聲鶴唳”的意思,慌慌張張跪在地上,神色緊繃繃的。
紀煙雨笑了笑,“胡春桃,方才楊經緯已經招了,他便是捂死丁雙來的兇手,說你是人證,我再問你一遍,你親眼看見他殺人了嗎?”
胡春桃情不自禁地偷眼去看楊經緯,哪知剛轉過頭,就跟彎腰看著她的楚尋對上了眼!
胡春桃一驚,腦袋直往后仰。
楚尋一呲牙,“看什么看?趕緊回話啊!”
胡春桃只得硬頭皮回道,“……對,對啊,他殺人時威脅了我,說如果我大喊大叫,連我也處置!”
“我,我嚇呆了,癱倒在床邊一動不敢動,故而看得清清楚楚。”
眾人面面相覷,開始明白紀煙雨的用意了。
紀煙雨點頭道,“楊經緯說他將抱枕按在丁雙來口鼻處,單手捂死了他,你說對嗎?”
楊經緯神色突變!不由得向胡春桃的方向看去。
隔在兩人中間的楚尋抱著膀子笑嘻嘻,“我說你們兩個,非要你看我、我看你做什么?”
這邊胡春桃頓了頓,只好咬牙道,“對,對啊,就是這樣的,因為那時丁……不,相公手腳在不斷掙動,他另外一只手是固定相公雙手的!”
話音剛落,眾人一片嘩然!
楚尋露出壞笑,向前一步走,露出擋了半日的楊經緯。
胡春桃就看到楊經緯的目光掃了過來,滿滿的“恨鐵不成鋼”!
胡春桃呆了!
她又又又中計了!
她怨毒地盯著害她陷入圈套的紀煙雨,眼里像燒著兩團火!
紀煙雨笑了,向眾人道,“各位,現在想必已經知道誰是兇手!”
紀長卿忽地一拍手,“如果楊經緯是兇手,胡春桃的證詞不應該對不上,如果楊經緯不是兇手的話!那他至少是幫兇,那么兇手就是……”
魏延笑意漸深,嘴角劃過一道冰冷弧線,“兇手就是胡春桃!”
胡春桃閉上了雙眼,半晌才睜開雙目,慌張樣子盡去,反而妖嬈嬌笑道,“你們說是就是了?我一個弱女子,如何能殺死一個成年男子?你們有證據嗎?”
魏延淡淡一笑,“你本來是殺不了呢,偏偏有楊經緯幫你,就殺得了,我說的對不對!”
胡春桃臉色漸變,咬唇不語。
魏延冷冷道:
“當時戚順負氣走了之后,丁雙來肯定萬般羞辱你,你氣不過,便還了手……騎在丁雙來身上,用被子蒙他的頭,狠狠捂住他的口鼻!”
“你以為他打過架后虛弱,會被輕易制服,沒想到他手腳掙動的十分厲害!”
“而恰在此時,楊經緯路過,發覺你家半夜燈火通明、門戶大開,再加上他一直存著報仇的心思,格外留意你家,便進來查看!”
“他見你正在行兇,覺得機會來了,便幫你按住他的雙腳……直到丁雙來停止了呼吸,對不對!”
胡春桃歪頭哼了一聲,“這都是大人推測,您沒有證據!”
“怎么沒有證據?證據就是那床舊棉被!丁雙來死前口中涎水留在被子里側,被子外側對應地方的幾處棉絮露出來,還留有你指上丹蔻的紅色劃痕!”
胡春桃一噎,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至于你”,魏延一指楊經緯,眼中露出玩味的神色,“丁雙來雙腳踝處各有一處淤青,青中透紅,相必就是你留下的!”
楊經緯嘴巴動了動,沒有發出聲音。
魏延負手,黑眸閃動:
“證據嗎,自然就在你的手上!丁雙來拼命掙動,不然也不可能留那么深的淤痕,你的雙手也不可能完好無損吧!”
楚尋早就跑了過去,拽過楊經緯,略一查看,驚喜道,“大人,他兩手虎口都有淤青!”
旁邊兒的侍衛小聲嘀咕道,“你方才不都看到了嗎?如何又說一遍!”
楚尋這次都懶得說他,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