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大小姐責罰。”
紀煙雨瞟了她一眼,嗯,自打丁姨娘倒了,這個丫頭收斂了不少……“二妹去戲樓了,下次小心點!”
“是,大小姐!”春草的腰彎地低低的。
羽兒哼了一聲,扶著紀煙雨匆匆離去。
話說溫郁白回到了滄浪居,翻開谷梁傳,看了幾篇,待看到“人之所以為人者,言也,人而不能言,何以為人”這句,腦中一亂,徹底看不下去了。
他索性站起身來,看著窗外搖擺的幾竿鮮嫩欲滴的翠竹,出了一回神,提筆在這句旁補了一句,“不知言之人,無可與言,知言之人,焉不知默而能傳其意哉?”
他心思紛亂,待小仆告知到了去和景樓的時辰,才如夢初醒般,匆匆換了一身天青錦袍便步出滄浪居。
跟著小仆轉了多時,才到一處高高圍墻,里面人聲鼎沸,隱隱有曲樂聲傳來,只聽一個男子唱道,“雨打梨花深閉門,忘了青春,誤了青春。賞心樂事共誰論?花下銷魂,月下銷魂。”
另一個女子馬上接道,“愁聚眉峰盡日顰,千點啼痕,萬點啼痕。曉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唱腔委婉悠揚,溫郁白聽著聽著,逐漸停了腳步。
正在此時,紀江澄迎來出來,“溫表兄,你怎么才來,祖母正找你呢!”
溫郁白一愣,已被紀江澄幾步拽入院中。
只見庭院開闊,一顆粗大的梧桐樹下,至少布置了二十席!滿滿登登的男女老少,都盯著院中高高的戲臺,個個看得如癡如醉。
“真不虧是福喜班!唱得真好!”
“那還用說嗎?聽說一個下午就五百兩銀子呢!”
此時正好一段戲文唱罷,只聽得主桌那邊不知誰說了一個“賞”字,自有仆役拿著籮筐往臺上扔銅錢,“嘩啦啦”銅錢滿場響,方才唱戲的小生小旦躬身行禮,真是熱鬧非常!
耳邊紀江澄催促“溫表兄,你愣著干嘛?沒看見祖母招手讓你過去?你的位置在主桌!”
溫郁白迷迷糊糊被領到主桌,被老侯夫人拉著手介紹,只聽四面八方的聲音涌來:
“這是溫家孩子?好斯文俊秀啊!”
“你看著小模樣,跟個女孩子似的!”
“別說了,沒看到小少爺耳朵都紅了嗎?”
溫郁白只得四處拱手,對著一張張全然陌生的面孔微笑致意。
好不容易應付一輪下來,只覺得鬢角都有點濕了。
見老侯夫人去更衣,溫郁白才有功夫抬眸細看,只見溫雪如跟他一起坐在主桌,自己旁邊就是紀江澄,紀二小姐似乎坐到了鄰桌。
溫郁白仔細看了看,也沒找到那抹熟悉的紫色影子,正惆悵間,忽然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他猛一回頭,一個紙團便強塞到了他的手里!
他只一愣神的功夫,那個陌生小廝已經混入過往仆役中,看不見了。
溫郁白定了定神,偷偷在桌下展開紙團,只見上面只有一行簪花小楷,“上甜湯,和景樓配樓。”
落款是個小小的雨字。
少年只覺得心狂跳不已,似乎就要從胸腔里跳將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