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沖

第一一九章 寸心半喜半殷憂

錢子穆聽過龔光杰的話后,思忖許久又問:“金陵那頭好說,可其他幾省怕是不好說了,趙文貞是之直總督,這些年聽說他愛民如子,這樣的人會讓下頭的人這么做嗎?”

龔光杰嘴角依舊垂著,目光放空:“趙文貞和項子虛的關系非比尋常,訪間有一種流言,就是說趙文貞逼宮是為了逼皇上把項子虛放了,雖然聽著挺可笑的,可無風不起浪,趙項二人關系非比尋常,所以,把任務全壓在項子虛身上,押上項子虛的命,說要是西洋人和大榮的幾百萬的生意黃了就辦了項子虛,我就不信趙文貞不幫我們。”

“老師覺得應該如果去辦才穩妥不叫人察覺?”

“一味給項子虛施壓就行,我們還是不要出面得好,出了事麻煩。”

錢子穆嘆息一聲,世人皆為魚肉。忽然之間烏云密布,一陣急驟地風吹散街道匆匆行人之后,一場大雨瓢潑,仿佛是天公已經在為失田百姓落下淚來。

清靜觀。

裕王親自舉著傘,一手提著食盒,來到房間門前。小心翼翼地放下食盒,收了傘,身旁沒有跟著人,阿莫聽見有動靜,從房中走出,行禮笑道:“裕王殿下來了!”裕王微笑點頭,露出不經意地一個笑眼。

“阿莫道長,別來無恙。”裕王道。

“裕王護送我家師叔回京,真不曉得怎么謝您。”

“哪里的話,本王也不過是奉命而為,對了,道長她現在在做什么?”

“師叔還在午睡,小道方才是進去喊她吃飯的,她說不吃,要接著睡。”阿莫呵呵地笑,見裕王手中的食盒,聞到從中飄出的陣陣香醇氣味,不由得口中生津。

“裕王爺,您要不要去齋堂一并用膳呢?”

裕王推辭道:“不了,我就在這里等道長,有要事找她商量。”

“那……只好這樣了,齋堂開飯的時間有限,再不去就吃不上了。”阿莫自嘲地笑了起來,他也一個小道士,也不能過問裕王和所談之事。

“阿莫先生請去吧。”裕王恭敬有禮,目光中對阿莫有了幾分不可明說的意圖。

阿莫,原名赫連默。曾經的金陵戶部主事赫連芳之子。多年前,赫連芳因為發現了魚難成和戶部的交易,收集罪證,上書朝廷揭舉以龔光杰為首的貪臣墨吏,卻不想折子沒有送入通政司,他自己卻先一步被押入大牢,還未提審便莫名其妙死了。

阿莫拜別裕王,裕王將滴答著雨水的傘擱置于廊下,提著食盒進屋,隨后將食盒打開,將精致的菜品一一擺出。

“菀青,出來吃飯了!”

聽到裕王的聲音,一個骨碌從床上爬起來,將被子隨手一掀便跳下了床,光著腳丫也不穿鞋,從屏風后跑出來,看見一桌子精致的菜肴,笑嘻嘻地說:“雖說讓我等了這么幾天,王爺還是很講義氣的,說給我送飯還真送來了。”

裕王將象牙筷遞與她,“快點嘗嘗,本王按照你這刁鉆的口味做的。”

接過筷子,裕王一低頭,便見她光著腳丫,無奈一嘆,進里屋去見她床邊的鞋襪提著走出來,往跟前一放。

裕王責道:“怎么鞋子沒穿就跑出來了?”

“我忘了。”頓了頓,咽下口中的美食,笑道:“要么你給我穿?”

“女孩子的腳,是不能給外人看的,你不知道嗎?”

“啰嗦,我就沒把你當外人。”

這話讓裕王心花怒放,嘴上卻還是抱怨著:“唉,唯女子與小人難養,近之不遜,遠之則怨。”

每樣菜都嘗了嘗,卻有嗔怪他說:“等了你這么多天都不來看我,我能給你好臉嗎?對了,你這么大個王爺,你現在在王府里還親自下廚?”

“府上廚子做不出合你胃口的菜。”裕王抱怨說。

嗔笑兩聲,又問:“我悶得很,想去你的王府看看,好嗎?”非常想去看看裕王府什么模樣,想知道她未來的家是什么樣子的。

裕王一怔,找了個說辭拒絕了的提意:“最近王府在修園子,又臟又亂,等過一段時間吧。”

“好端端地怎么你一回來就要修園子?”漫不經心地問道。

裕王從容對答:“因為你愛吃魚呀,我要把池子擴寬,多養魚好給你做魚吃。”

滿意一笑,繼續低頭吃飯。在觀里餓壞了,也不顧著他,只自顧自地將盤中的菜吃了個精光,露出享受表情,嘴里塞著美食,說起話來含糊不清:“我回來之后,阿莫見我開口第一句便說我長胖了,都怪你。”

裕王辯解說:“這怎么能怪我呢?是你太饞嘴了,我做多少是我的事,你吃多少是你的事,吃飯沒有節制,還是我的錯了?”

仰頭傲嬌:“當然是你錯了,要是我變成個胖子,那全得是你的錯!”裕王含笑打量著,不言語,見他癡笑,用手在他眼前晃晃,問:“傻笑什么呢?”

裕王道:“想若是你變成個胖子,那會是個什么模樣?會不會圓滾滾的呢?”

噘嘴,放下筷子,抱著手:“以后再不吃你做的菜了。”

裕王不搭話,給夾菜。見穿著道袍,居所莊嚴,哄她開心的親近的話也說不出口來,只在一旁安靜地望著她吃飯。

且說,裕王是昨晚才回王府的,回到天都許多日,這些日子里,幾次在裕王府徘徊不前最終往長恨院去了。昨日入宮辦事,出來得太晚,城門已閉,他不想回家也只能回去,回到王府時已是深夜,想念女兒便去了裕王妃居住偏院,陪玉熙玩到深夜。

當他欲離開時,玉熙拉住他的衣袖,呢喃道:“父王陪母妃和玉熙一起睡好嗎?”此時的裕王妃已經穿著寢衣,青絲垂髫,不施粉黛,身上散發著一股玫瑰香氣。

裕王并未回絕女兒,留下來玩耍,裕王妃上前來為他解去披風,曾經的妻子湊近他,他覺得尷尬而羞怯,至深夜見玉熙熟睡,裕王立即起身。

裕王妃上前,想要為他披上披風,裕王推開了她。

時隔多年,她的示好,被無情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