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錢呀?我這兒也不富裕,不過我給你支個招,要不要聽。”裕王冷笑著抿一口茶。
“王爺請講。”
“你學學人家項子虛加入那個商會,本王推舉你主持大局,這樣一來,你產業最大價格都是你所說了算的。”
裕王所說的商會,面子上是地方商人自發的行業聚會,聯絡關系互幫互助,其實是裕王自己設立下的,將他所控制的大戶聚在一起對各行業形成壟斷的地方。加入這個商會,就便是將自己的產業拱手讓給裕王,自己雖然還是明面的東家掌柜,實則是傀儡。
魚尤一聽,便知道自己來求裕王高抬貴手放自己一馬,卻不想弄得裕王只想吞并他的家業。魚尤尷尬地笑著:“裕王爺,我這實在忙不過來打理商會,緩緩行嗎?”
“緩緩?魚老板不是著急嗎?怎么現在又不著急了。”
“兩碼事,我現在自己的事都沒做好呢!怎么好再做其他的事?”
“魚老板,別怪本王沒提醒你,你別以為攀上吳慶就能踏踏實實做生意了,他現在是個刺頭,又辛苦又廉潔,可坐上幾年,你能保證他還和現在一樣嗎?司禮監現在的頭子是李麟,你說他是會護著你,還是護著本王這個給他送錢養著他手下的人?”
魚尤想了一陣,咬著牙說道:“我可以入商會,可是有個條件。”
裕王見魚尤松口,微微一笑:“請說。”
“我的幾十家錢莊,還有和市舶司,境外的商行不能入商會。”
裕王瞪眼:“為什么?”
“這些是我和我媳婦,還有我那些兄弟們七年來辛辛苦苦打拼下來的,我不能把他們送人。”
裕王不屑地說道:“你能順順當當地把項子虛的產業購買下來,你不覺奇怪嗎?按理來說,本王應該會幫著項子虛的,可是本王沒有,本王就是想要你取代項子虛,因為本王看中了你的錢莊和商行,以及你在大燕西域開辟的人脈銷售,有你幫忙我們的東西就不愁賣了。”
“裕王,你們下頭的錢莊商行洗錢放印子,逼人喝鹵水,我的錢莊不能有這種生意,我不想害人。”魚尤堅定地拒絕道。
裕王一臉的輕蔑,打開扇子扇著,慢條斯理地說道:“現在金盆洗手,要和本王說大道理了?墨櫻內衛是怎么發家的,你是忘記了嗎?你們餓死,逼死了多少人?”
魚尤提高的音調:“都過去這么些年了,早就斷干凈。”
“斷得干凈嗎?”裕王反問,見魚尤不語,他接著說:“你們發家靠的就是放印子,造謠生事,壟斷行業,本王可是正清道長的晚輩,本王是在學著他。”
“他四處施恩,廣接良緣你怎么不學?偏偏學這些上不了的臺面的手段。”
“本王能如何,現在皇上一雙眼睛整天盯在本王身上,他要錢就吸本王的血,我和你師父一樣的,我們掙的不是錢,是命。你師父沒了掙錢的能力不就被先帝一腳蹬了?同理,我要是不是那個無可取代的人了,老七照樣可以一覺踹了我,換別人來。”
魚尤端正了面容:“我知道你有難處,可是我不會跟著你做事的。”
“為何?”
“你殺了我師父,殺了儼兮,曠兮。”
“我們是談生意的,何必跟錢過不去。實話和你說,項子虛的產業占織造局產業的一半還多,本王是不會放過你這么大一塊肥肉。”
“我也和你說了,我想為皇上辦事。”
“皇上?”裕王側目而視望著魚尤譏笑。
“沖兒回宮就是為了輔佐皇上的,我要是再做臟事丑事我對不起。之前你們讓我給你做賬,其實賬目我都交給了吳慶,呈遞到了萬壽宮。”
裕王低下頭,瞟了一眼魚尤:“可你知道是怎么沒了的嗎?”
“宮里說她病重不治,我也寧愿相信她是病重不治而亡。”
裕王盯著魚尤:“她是自盡而亡,她死在了皇權、倫常、道統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之下。她走之后,本王便覺得這個世上除了血緣,沒有值得堅守的東西。魚尤,你是她的哥哥,你是看著她長大的,你說她有什么錯,她沒害過人,可一輩子被人傷害,被人利用,被老七侮辱,被世人看不起,可她無論何時,都能與人為善,都能捐棄前嫌,都能笑著對待所有傷害她的人,到頭來她保護的人轉過頭來為了自己所謂正義的目的往她身上潑臟水,活活逼死了她……我現在不懂正邪善惡,我只知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可這些都是你造成的,要是你當初在金陵跟著我師父干,沖兒現在應該和你在一起。你可知,當得知你被打傷的腿,我師父多著急多懊悔嗎?他后悔沒早一點放下成見,他拍了人給你喝的水里加的還魂丹,還買通孫應說懷孕,好讓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可惜你們有緣無份。”
“要是沒有你們阻撓,我和她現在應該在蒼山洱海邊,在那個四季如春的地方,沒人打擾我們。”
魚尤干笑:“要是沒有我們,你現在還是會在這兒,不過沒這么大權力。只是個沒人看得上眼的王爺,守著你的王妃。所以你要記住,沒有我們就不會,更不會現在的你,以我師父的功夫,在你反水的時候,他就算無法脫身也會拼勁最后一口氣殺了你這個叛徒,可他沒有。以我對他的了解,他留著你十有八九是想要你照顧沖兒,他以為你可以拼勁自己的性命去保護她,誰知道你用他給你留下的權勢財力,守著一個背叛你的女人,守著你們的孩子。可憐我妹妹,她為你說話保你一家平安,到頭來你讓她死在了宮里。”
裕王無話可說,沉默下來。
“有件事不曉得王爺知不知道,皇后所有的手帕上不繡鴛鴦,不繡龍鳳仙鶴,只繡梨花。京中梨花開得最好的,怕就是你裕王府了……”
“不要再說了!”裕王一臉痛苦地說道。
“你不要再說,那你也不要打我的主意,我也不打擾你,咱們最好井水不犯河水,我是這個世上最不想看見你的人。”
魚尤本以為可以用擋住裕王對自己的吞并,卻不想在他正要離開時,裕王在他身后說道:“既然你不答應入商會,本王也會想辦法拿到你的家業的。”
魚尤氣急敗壞地:“你這么這么無恥?你不擔心九泉之下也不得安息嗎?”
裕王陰鷙地笑著說道:“你說什么呢?她可是皇后!和本王有關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