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君不知情深淺

009、賠馬

霍云淺一踏進會客廳,就看到了一個著身青袍的中年人背對正門負手而立。想免費看完整版請百度搜品書網

她唇角勾起,這種事竟然會勞動王府的何大總管出面,看來秦王府的確視她如洪水猛獸。

聽到動靜,何飛容回過頭,濃眉下一雙銳利的眸子從眾人臉上掠過,向走在前面的鳳夫人行了一禮。

“昨日得知王府侍衛誤殺了三小姐的愛馬,王爺命小人挑出了一匹送還,希望這匹馬不會再令三小姐受傷。”

鳳夫人正要說些場面話,聽得此言,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三天前,三丫頭在街上墜馬,騎的的確就是烈云。

秦王府賠了馬,竟還不忘冷嘲熱諷一番,實在可恨!

一念及此,鳳夫人連話都不想再說,只看了看身邊的霍云瑰。

霍云瑰無可奈何,只得先將鳳夫人扶到旁邊坐下,轉頭向何飛容頷首致意道:“多謝殿下費心。阿淺少不更事,一心追賊才誤沖撞王爺車駕,想來王爺的確是大人不記小人過,國公府感銘在心。”

何飛容挑眉,追賊?誤沖撞?

這么糊弄人的說辭是誰想出來的?

這位二小姐倒真是口齒伶俐,一下顯得秦王府太過記仇了似的。

何飛容不由笑了笑,但這個笑容卻越發顯得面龐冷酷可怖。

他無意再與國公府的女眷們多作糾纏,敷衍幾句之后告辭離去。

臨走時,何飛容有意望了霍云淺一眼,卻發現她也正抬起一雙盈盈的眸子看過來,唇邊似笑非笑。

當真怪哉!

從昨兒主子答應給霍家丫頭賠馬開始,事情就怪怪的!

何飛容出了衛國公府大門,輕飄飄縱身上馬,目光淡淡從大門邊的角落一掃而過,俄而轉身離去。

秦王府離衛國公府只隔著兩條街,何飛容不多時便回到了王府,下馬后徑直往福熙閣,不料里面空無一人。

守在福熙閣的丫鬟瞧見總管一副難得一見的著急樣,趕忙道:“王爺正在清池喂魚,何總管您直接去那兒就好。”

何飛容涼涼地瞥了她一眼,轉頭飛奔而去。

臨近六月,琢天城里也漸漸熱了起來,但往清池邊走去,迎面而來的風都帶著些涼爽,的確是個避熱的好去處。

隔得老遠,何飛容就瞧見了那個坐在輪椅上的身影,以及立在他身后如標槍般的黑衣侍衛。

輪椅上的青年一身寬松白衣,揚手扔出一把魚食,池中霎時一陣紅浪翻涌,好不熱鬧。

秦王目光落在這些爭食的魚兒身上,頭也沒抬,“衛國公府為難你了?”

何飛容走到跟前,沒有行什么虛禮,反而聳肩道:“莫非王爺期盼我被為難?”

秦王低低地笑了兩聲,把手中的魚食袋子遞回給身后的侍衛唐棋,抬眸看向何飛容,“若是在衛國公府里你都能被為難,王府總管怕是早就做不下去了。”

何飛容抬手揉了揉額角,雖然這似乎確是夸獎,可聽在耳中怎么總有些不舒服呢。

趁著唐棋收拾魚食的空檔,他過去推起了輪椅,繼續向秦王道:“雖然順便知道了那日國公府送信來的緣故,但今日王爺這一舉動,只怕國公府的苦心安排仍然要付諸東流了。”

“嗯。”秦王拍掉手上沾著的碎屑,似乎興致缺缺。

何飛容有些意外。

難道他當真誤解了,王爺并未對那個丫頭改觀或者有特殊看待?

若是這般,何飛容暗暗松了口氣,順嘴道:“回來的路上,見國公府門口有幾只老鼠蹦跶,東宮那邊的貓是不是不大管事了?”

秦王這才輕“咦”了一聲,手指在輪椅扶手上輕輕敲擊。

何飛容無奈地搖了搖頭,忽然一拍手,“說起來,三個月前劫了正陽侯世子的道的那群山匪,如今被徽州知府擊潰,只有為首匪徒在逃。我是特意托人摹的畫像,王爺要那個做什么?”

嘴上說著疑惑,他已經從袖中取出了一幅卷軸遞過去。

秦王接了卷軸,并未立即打開,反而轉動了輪子讓輪椅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何飛容望著他孤獨而執著的背影,嘆了口氣,“唐棋,咱們主子就是太重情了,將來如何了得。”

剛剛收拾完魚食的唐棋已經跟了上來,聞言輕笑,飛快地追著輪椅過去了。

要說秦王果真出手大方,賠來的馬竟也是一匹青海驄,而且性格比烈云還要溫順許多。

第一次見到霍云淺,這匹紅馬并未排斥退縮,反而友好地過去嗅著霍云淺的手,不一會兒便愿意就著她的手吃起草料。

“阿淺,殺了烈云的究竟是誰?”看著這匹幾乎和烈云一模一樣的馬,霍云瑰還是想不通,“秦王竟然會為了他下如此血本?”

霍云淺輕輕撫著馬臉,隨口道:“那是他的腿,他的眼,更無異于另一個他。”

“……什么?”

霍云淺捂嘴,回頭看了二姐一眼,好險,她差點說漏嘴了……

她忙聳肩道:“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么?王爺身邊最親信的啞巴侍衛唐棋,王爺行動不便,所以見到他如見王爺親至。”

霍云瑰想了想,“這么說……為了這樣一個心腹,賠一匹馬的確不在話下。”

霍云淺“嗯”了一聲,揉了揉馬的耳朵,輕笑道:“以后你就叫‘震云’吧。”

霍云瑰看著她輕快的笑臉,暗暗嘆了口氣,既然這是秦王送來的,只怕會就此成為阿淺的心頭寵。

她悄悄退出馬廄,招來立在一邊的大丫鬟碧塵,“鹿大夫那邊怎么說?”

二人邊說邊走著,不一會兒已經遠離了馬廄。

碧塵低聲道:“回二小姐,鹿大夫將烈云的尸體剖開了,但因為她并未當場見到烈云發狂,故而沒有十成把握……”

“多年老交情了,她說話還這么講究?”霍云瑰不耐煩地打斷了碧塵的話。

碧塵嘿笑,“所以最后鹿大夫只是說,她可以確定烈云的確被人下過藥,只是,若想知道是什么藥,恐還要些時日去查。”

霍云瑰沉默片刻,點了點頭,“讓她不用拘束,想查可隨時進府來找我。”

碧塵應了一聲。

自從得了新的馬,霍云淺幾乎每日都和它泡在一起,說是要盡快把它馴服,為此連照顧它的事也不愿再假手于人。

霍云瑰不由猜想,或許阿淺亦已猜到烈云被人下藥的事了罷?

如此過了兩日,國公府后街每日都能聽到馬鳴和少女的吆喝,很有些熱鬧。

到了第三日,霍云淺照常完善過了圖紙,用過午膳便又去馬廄牽了震云出去溜達。

幾天下來,國公府二門的婆子和后門的家丁都已經習慣了三小姐的心血來潮,并不多問便讓她和銀屏一同出去了。

看到家丁們眼睛里的無所謂,霍云淺唇角輕揚。

她的出走計劃,至此已準備好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就要看這匹新馬究竟愿不愿意配合她了。

出到后街,霍云淺照例準備讓震云隨意前行,卻發現此時的前路被一名錦衣少年攔住了。№Ⅰ